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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外珍惜在司家的生活。
她們倆六十多歲了,比年輕人腿腳還要健朗,正在院子裏修剪一盆臘梅。
「冬天會開花嗎?」
「去年就沒開,怕是品種不好,讓輕舟換一盆新的。」
玉藻看着這一幕,眼淚倏然湧上來,炮火連天的日子好像真的結束了。日本投降了,家國安定了,從此海清河晏。
「大小姐回來了?」三姨太先看到了她,又驚又喜,「督軍今天早飯的時候還念叨着你呢,沒想到真把你念回來了。」
她們對祖父還是用舊時的稱呼,一輩子怕是改不了,改成什麼都感覺很彆扭。
祖父也沒苛責過她們改。
「大小姐如今是軍人了,真了不得。」四姨太說。
司玉藻笑了下:「祖父起了嗎?」
屋子裏傳出來輕咳的聲音。
兩位姨太太就道:「快進去吧。」
司玉藻走到了正堂,看到她祖父正在擺弄一副地圖,好像是馬來半島的。
他打量了孫女:「我聽你阿爸說,你們那邊也接受了日軍投降,你去看了嗎?」
「去了,就在我們戰地醫院旁邊。」司玉藻道。
司督軍頷首,又說:「那邊的事情都結束了?」
「是,我領了退伍信,也在醫院遞交了辭職,這才回來了。」司玉藻說。
她這幾年一直在做戰地軍醫,跟着部隊在最前線。
戰爭結束了之後,她留在了原地的軍醫院,照料一些傷患。
她想着一切都結束了,也該去上海找張辛眉,將來要走向何方,兩個人一起商量。
就在這個時候,她接到了通知,張辛眉遇到了暗殺。
暗殺他的,是重慶的人,因為他的身份已經暴露了,但沒有證據。
如果公開審判他,依照他的人脈,怕是會有很多人跳出來阻撓,還不如暗中先殺掉他,再慢慢搜集他背叛的證據。
他的汽車在半路上遇到了襲擊,是被地雷炸開了。
顧輕舟接到消息,立馬飛往上海。
張辛眉重傷昏迷,還有一口氣,人沒死。千鈞一髮之際,他的兩名隨從將他死死裹住,讓他留了這一口氣。
只是,他重傷到了第七天,仍是沒有甦醒的意思,醫生告訴顧輕舟,他可能一輩子也醒不過來。
顧輕舟是把張辛眉當弟弟一樣的,當即安排他轉院,把他接到了新加坡。
她也給正在善後的女兒發了電報,讓她回新加坡來。
司玉藻接到這個消息的時候,腦子裏嗡了下。
她上次見到張辛眉,是半年前,那次他是代表政府來給前線戰士們送補給,並且在玉藻的醫院逗留了兩天。
他沒有做任何親密的事,也沒說什麼甜蜜的話,只是帶了一盒糖果給她,像長輩哄孩子。
「真不一樣了,是個軍人了。」他對司玉藻如此說。
司玉藻不好意思:「後勤人員而已,不是戰士,慚愧慚愧。」
在上海送別的那天,他說等勝利了,就告訴她關於他的秘密。
他讓她一定要活着。如今勝利了,她也依言活着回來了,他卻可能永遠醒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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