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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分道揚鑣,裘和獨自回八寶樓,正門處被貼了封條,不時有路過的指指點點。
他身影一頓,繞過路往後門去,等入了裏頭便朝尹奉使了眼色,人到身旁後在其耳邊低聲吩咐幾句,後者點頭應下,不多時就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八寶樓。
「裘和,裘和,你可得救救寶珠吶,她當初為你可願意傾家蕩產,如今自個進去了,你可不能不管她呀!」莫大娘死死抓着他的手臂,這一日都沒瞧見人,心是越想越慌,話也混亂了說。
裘和扶了她一把,眸中幽冷化去幾分,「大娘莫急,寶珠一定會平安無事地回來的。」
那聲音沉穩,裘和又是十分可靠,莫大娘緩和稍許,也察覺出方才那話的不妥來,「大娘,大娘方才不是那意思,只是……」
「我知道,我同大娘一樣,也心疼捨不得寶珠在那處受苦。」裘和舌尖品到苦澀,也叫莫大娘勾起了當初被抓的記憶,相較自個此刻心境,想到那時她的孤立無助,心頭叫砂石磨礪一般難受。
「我姐姐沒做那事,縣老爺不能胡亂定了我姐的罪!」寶霖通紅着眼眶,等到裘和回來才像找着了主心骨,也在心中暗暗發下誓言,要好好讀書,將來考取功名,當一個賢良愛民的好官,絕不錯判一件案子!
莫大娘抹着淚,一邊嘆着苦命的寶珠,門外那些叫囂辱罵依舊能透過前門傳進來稍許,外頭是個什麼光景不消看也能想到,出了人命的案子,這可怎麼是好。小寶琴睡醒了以為是姐姐回來,噠噠噠的下來卻看到兩雙紅通通的眼,不明所以地喚着姐姐呢,卻惹得那兩雙眼兒更紅。
裘和過去將她抱起,「你姐姐在外頭耽擱了……很快就能回來。」
小寶琴聽着外頭嘈雜的響兒,手裏拿着玉米窩窩頭歪着頭有點想哭,可教裘和大掌摸着腦袋,那一聲莫哭就抽了下鼻子忍住了,被莫大娘帶去了屋。
「你要咋救我姐?」等小寶琴走後,大堂里只剩下薛寶霖和裘和二人,他仰着腦袋着問。「我姐還說回來給寶琴做玉蘭餅,我姐做的玉蘭餅可好吃了,那些人都哄搶着的,通常一籠出來一會兒就精光了。」
寶霖說着說着,聲音就哽咽了,小肩膀聳着,卻是在他面前強忍眼淚,「那些人……那些人誇我姐做的好吃,聽說還……還不收錢,夸姐姐人美心善,咋……咋一眨眼就變成了這樣,他們憑什麼那麼罵我姐!」
裘和站在大堂內,沉黯環境中一雙深邃眸子亮得銳利異常。「世上最難測的是人心,最可畏的是人言,等到你足夠強大的那日,這些都將不足為懼。」
布施惹出的中毒案子兩日來發酵,愈演愈烈,又因為接連不治死去的人數上漲,案子驚動了州府,這一層層往上報叫聖上知曉也是早晚的事。而八寶樓門口死去的人被家屬捧着靈位堵在八寶樓慘不忍睹的正門口,聲聲譴責追討償命。
人群里劉四兒也踮着腳探熱鬧,他已經被喜樂酒樓辭了,不,是喜樂酒樓倒了,遣散了所有夥計,連工錢都縮水了一半,討都討不回來。這一連串的倒霉事,他算來算去就算到了薛寶珠頭上,要不是八寶樓和醉霄樓沆瀣一氣,做得好好的生意也不會這麼垮掉,故瞧見八寶樓門前熱鬧他自然多看兩眼。
「這是咋的了?」劉四兒在家閒賦了幾日自是不清楚,便湊上前問。
「那掌柜的害死人了唄,初一在華嚴寺布施,也不知她怎麼做的,大傢伙吃了齋菜中了毒,都害了好幾條人命了!」旁人搭了他一茬話。
劉四兒瞪圓了眼睛,扯了幾條人命……卻是好不容易才掩住了喜色,沒在這時候顯露出來,看着四周白幡的,心想薛寶珠該啊,惡毒心腸的活該老天爺收拾她,犯了人命案子,長几顆腦袋都不夠砍的!
他恨毒了薛寶珠,只覺是她害得自己接連倒霉,夾在人群中便又扇風點火的起鬨,叫眾人怨氣更大。竟也不知道誰起了個頭,拿了東西往八寶樓緊閉着的門上扔爛菜葉。漸漸的,群情更加激憤怒起來,便是那拳頭大小的石塊也砸了過去,好好的朱漆大門叫砸得面目全非。得虧是關着的,要不然定是要傷到人。
隔了一門的莫大娘在後頭戰戰兢兢,寶珠被關進牢裏頭,她一個人徹底沒了主張。裘和同王大虎為了寶珠的事兒奔波,見不着他們兩個的蹤影,她只好帶着小寶琴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