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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快點兒,這幫老闆們不去了怎麼辦?
旁邊桌上坐着還在躊躇着怎麼組織語言的范子冉目瞪口呆,怎麼個故事?我還沒開口呢,故事怎麼就往下進行了?
沒錯兒,如果范旭東不提去看流水席那邊的百姓,范大公子也要照着劉浪的吩咐提議來的,只是還沒來得及,就讓他那位伯父親口給提出來了。
大老闆們起身離開,小老闆們不管想不想去,也得跟上。
三十多人的隊伍就跟着劉浪,來到了規模宏大的流水席區域。
這酒肉啊!你聞一點兒,覺得是香味兒撲鼻,但如果太濃郁,那股子參雜着的味道其實並不是太好。
尤其是對這幫平素錦衣玉食慣了的老闆們來說,吃菜不僅講究的是個味兒,還要色和香,濃郁的酒肉混合味道讓不少人的眉頭都皺了起來。
尤其是看着那些讓人看了都有些膩味的大魚大肉,不少老闆在心裏都暗暗祈禱紀老闆千萬別如此惡俗,給他們也都上這些大葷,滿眼的油晃晃,看着都飽了。
&哥,今天的飯菜味道如何?」范旭東面色不變,笑眯眯的問和自己靠的最近,正拿着一個雞腿餵自己身邊小孫子的一位五十許頭髮有些花白的老者。
老者扭頭一看,一大幫子穿着講究的人都看着自己,心裏不由一慌,手一抖,油晃晃的肥雞腿掉到了地上,剛猛啃了一口雞腿不過四五歲的小男孩兒頓時哇哇大哭起來。
&娃乖,不哭,爺給你撿起來。」老者也顧不得被一幫大人物盯着,一邊安慰着嚎啕大哭的孫兒,一邊俯身撿起雞腿,用髒乎乎的袖子擦了兩下,就又準備往孩子嘴裏塞。
&哥,雞腿髒了,娃娃吃了要鬧肚子的。」范旭東搖搖頭,伸手接過雞腿,細心的拿出手絹在雞腿沾染的灰塵處撕下一大片肉,然後再把雞腿遞給淚眼汪汪一直盯着自己手裏雞腿的小男孩兒。
剛想把這片沾染灰塵的雞腿肉甩掉,范旭東卻發現老者雙眼一直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剛想發問,老者用力吞了口唾液:「老爺,別扔,娃兒不能吃,我可以吃。」
所有人一陣沉默。
在場的人都是老江湖,他們那裏不知道老者的意思,他是捨不得這塊雞肉被白白扔掉,哪怕是塊髒了的雞肉。
范旭東呆了呆,眼裏閃過一絲憂傷,臉上卻是綻出一絲笑容,道:「老哥若是餓了,桌上尚有美食,這片雞肉那就歸我了吧!」說完,將肉塊丟進自己嘴裏咀嚼起來並一口吞下,「這樣,老哥就不會說范某浪費糧食了吧!」
&這。。。。。。」老者被范旭東這個舉動弄得一時間手足無措起來。
看他那個窘迫的模樣,甚至有差點兒給范旭東跪下的意思。
&哥,能給我們說說你們一家幾口,又從何而來嗎?」范旭東卻是主動伸手扶住老者的手,溫和的問道。
&們。。。。。」老者有些惶然的臉色逐漸鎮定下來,目光掃過正抱着雞腿大啃的小孫兒,眼裏浮現出一絲淚光,「日人打過來的時候,苦娃的爹娘被打死了,兒媳婦兒肚子裏還有一個也沒了,現在也就我和苦娃兩個了。」
說起兒子兒媳和一個尚未出世的孫兒都沒了的事,老者雖然淚光隱現,但沒有哭,興許,他的淚早已哭幹了吧!
&黑龍江到遼寧,再從遼寧到熱河,最後從熱河到北平,我們爺倆總算看不見日本人的影子了,若不是北平的老爺太太們心腸好經常賞口飯吃,我和苦娃恐怕也早就餓死街頭了。許久沒吃過雞肉了,有些嘴饞,我們鄉里人命賤,也不怕那點兒灰,卻讓老爺。。。。。。」老者繼續說道。
&哥,不要再說了。今天那,你就放開肚皮吃,吃上一天,不過注意小娃娃別太貪嘴把肚皮撐壞了。」范旭東臉上閃過一絲哀傷,拍拍老者的手安慰道。
直到老者千恩萬謝坐在桌邊繼續開始吃飯,范旭東默然掃視着規模宏大的流水席,滿眼望去,坐的全是衣衫襤褸的百姓,而不遠處等着吃下一撥黑壓壓的人群,也全是粗布衣裳。
蔚然一嘆,范旭東抬腳離開。
誰錢多誰是老大,一眾富商自然以范大老闆唯首是瞻,見他離開,自然巴不得早點兒離開這個酒香肉香混合在一起顯得空氣有些渾濁地方。
看着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