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撐蜀錦紅霞起。交戛敲欹無俗聲,滿林風曳刀槍橫。殷痕苦雨洗不落,猶帶湘娥淚血腥。裊娜梢頭掃秋月,影穿林下疑殘雪。我今慚愧子猷心,解愛此君名不滅。」
「好詩!好詩!」
「言辭瑰麗,志向高潔!」
「意境……意境令人神往呀!」
楊帆還沒說話,旁邊便此起彼伏的唱和起來,看來這些人也怕楊帆繼續貶低,先替鄭宇造一造聲勢。
楊帆看着鄭宇,呵呵笑道:「鄭兄寫這首詩,用了多長時間?」
鄭宇一怔,他還從來沒遇到有人問這個的。不過鄭宇性情方正,有問必答,而且不想說謊,想了想,便坦誠地道:「鄭某做此詩,先只用了不到半個時辰,便寫出了前面七句,後來字斟句酌,又修改了其中幾個字,但是後面幾句,一直沒有感覺。直到一日酒後歸來,月下獨行於竹林之中,忽有所悟,回家後便一氣呵成,寫全了此詩。嗯,前後一共歷時十日。」
楊帆搖了搖頭,忱惜地道:「足下出身鄭氏高門,先天就比別人高了一等,若花十天功夫做事,不知可以做多少於國於民於家有益之事,你卻不思進取,大好時光,浪費在這些小道上面,着實令人惋惜!」
鄭宇沒想到他竟擺出一副長輩嘴臉,盛氣凌人地教訓自己一番,不由目瞪口呆,一時說不出話來。
崔液道:「一派胡言!《尚書》有言,詩者言志。詩辭純美。最近人性。不學詩,無以立。不知禮,無所措手足。孔夫子說,三十而立,就是說通曉詩經,始能得立。不學詩,何以言?」
楊帆不屑地道:「簡直就是放屁!」
崔液愕然、勃然。大怒道:「你……你身為朝廷大員,怎可如此粗魯、如此放肆!」
楊帆道:「你說不學詩,無以言。我這不是言了麼?你長篇大論一番,我只答以兩字『放屁!』是你不立不言了,還是我不立不言了?」
楊帆緩緩站起,道:「詩詞可以陶冶情操、精煉語言、又可助遊興、助酒興、助樂趣。其作用也不過如此了,於治國經邦、天下黎民,實無半點幫助。你們出身世家,若有志於天下、有心於黎民,不知比別人可以多做多少事,可惜大好時光都被你們浪費於咿咿呀呀之中了。」
楊帆不屑地看了他們一眼,又道:「你們咬文嚼字的時候,可知楊某已經為朝廷、為社稷、為天下黎民做了多少大事?不要說是朝廷官員。就是你們這些世家裏掌事的長輩。且看有誰整天介在那無病呻吟?」
楊帆仰天打個哈哈,道:「男兒大丈夫或縱橫沙場。或經緯政治。詩詞本是微末小道,是我輩文人干政天下、經義立命、萬民目標之外的消遣,秦皇漢武誰以詩詞立國?房謀杜斷誰以詩詞建功?詩詞有則有之,無也無妨,不學詩,無以立,不學詩,無以言?哈哈,好大一個狗屁,還不如一口臘肉、一口饅頭來得實在!」
楊帆大笑欲走,王思源脹紅着臉道:「不許走,你……你侮辱斯文,你……」
「王二,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是你們非要拉着楊郎中評論詩辭,楊郎中自可盡抒己見,楊郎中的言語雖然有些糙,我倒覺得大有道理呢,怎麼就成了侮辱斯文了?」說話的這人二十出頭,身材頎長,卻是河東柳氏的柳言志。他一直笑嘻嘻地看山東氏族眾子弟的笑話,此時見王思源扯住楊帆不放,便為楊帆幫腔了。
柳言志的妹妹柳依依站在旁邊笑道:「是呀,我也覺得,大丈夫要麼沙場立功,要麼幫扶國政,詩詞之道作為一種雅好,卻也沒有甚麼,太過賣弄,甚至把大半精力盡付於此,那是舍大就小了。」
「是呀是呀,楊郎中所言甚是,柳兄和依依姑娘所言有理!」京兆韋氏、河東裴氏、河東柳氏、河東薛氏、弘農楊氏、京兆杜氏,蘭陵蕭氏這些份屬關隴集團的世家子弟紛紛給楊帆鼓譟幫腔。
以王、崔、盧、李、鄭為代表的山東士族兼得鄒、魯、齊衛之交,舊得太公唐叔之教,亦有周孔遺風,崇尚儒學,一向以清流自居,文教上面自然最為出色。
而關隴集團的世家大族身居險要,自西晉末年一直到唐初,戰亂紛起,群雄割據。濟身其間,這些世家為了生存,罕尚儒學,獨尊武功。
再加上北魏到唐初,大量胡族人湧入,包括李唐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