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小
中
大
毅。
朱圭先是看了一眼沈毅,然後微微點頭道:「沈學士稍候,容我看一眼恩師的書信。」
沈毅點頭,自顧自的喝茶。
片刻之後,朱圭把信看完,然後默默把書信迭好,塞進了袖子裏,再抬頭看向沈毅的時候,他臉上的表情就真誠了不少。
「原來是自己人。」
他問道:「恩師身體可好?」
「老相國身體康健。」
朱撫台點了點頭,笑着說道:「既然是自家人,那就不說那些虛的,這廣州市舶司,沈老弟就不用操心了,沈老弟你安心在廣州府休養幾個月,老哥哥一定給你辦得漂漂亮亮的。」
說到這裏,朱撫台摸了摸下巴,開口道:「到時候所獲收益,分潤給老弟你三成如何?」
沈毅雖然病了,但是沒有糊塗,聞言他先是下意識的皺了皺眉頭,然後開口道:「中丞,敢問是什麼收入?」
朱圭詫異道:「自然是市舶司的收入了。」
沈老爺眉頭緊皺,開口道:「中丞,市舶司收入,是要上交朝廷以及供養廣州衛的!」
「這個我知道。」
朱撫台微笑道:「老弟你不要着急,咱們都是自己人,做兄長的不會害了你。」
「該給市舶司十稅一的稅,一兩銀子都不會少。」
直到這個時候,沈毅才聽出了這位廣東巡撫背後的算盤!
他想加稅!
借着市舶司的名義加稅!
市舶司十稅一的稅率並不是太高,那些商戶從市舶司出海,會有廣州衛的官兵保護,保證他們在近海安全,這是相對建康的良性循環。
因為這些商戶,畢竟是有錢賺的。
可是如果地方衙門借着市舶司的明目再行徵稅,稅率過高,商戶收益率降低乃至於負收入,那麼市舶司這個政策,就會成為惡政!
到時候不僅市舶司沒了進項,對整個廣東一省的商業,都是一個打擊!
沈毅深呼吸了一口氣,抬頭看向朱圭,問道:「中丞想要加稅?加多少稅?」
朱圭這會兒完全把沈毅當成了自己人,他笑呵呵的說道。
「沈老弟,你久在朝廷,不知道這些商戶出海的利潤,有些行當出海一趟甚至是翻倍賺錢的。」
「無奸不商,十稅一太便宜他們了。」
朱圭淡淡的說道:「依我看,應該十稅三或者十稅四比較合適。」
好傢夥!
朱撫台的意思是,地方衙門徵收的商稅,要比朝廷的市舶司額外多出兩三倍!
見沈毅不說話,朱圭看向沈毅,解釋道:「沈老弟,朱某這麼做,絕不是為了自己牟利,這廣東上上下下那麼多官員,有些家裏都是有人出海做生意的,想讓從他們口裏奪食,怎麼也得補貼給他們一些好處。」
「這些多出來的錢,除了給你老弟的,剩下的,愚兄都拿去打點上下的關節,保證市舶司在廣東順利運營下去。」
沈老爺沒有說話。
他心裏明白,朱圭這個人,恐怕在他沒有到廣東之前,就把這些事情給想好了。
甚至,如果自己沒有拿出那封信,他是絕對不會跟自己說這些的,到時候他會幫着自己,快速把市舶司建好,然後讓自己在不知情的情況下離開廣東。
那時候,他留在廣東的這個市舶司,就會成為這些地方官斂財的工具。
想到這裏,沈毅又想到其他幾個市舶司。
那幾個市舶司,會不會也有這種情況?
沈老爺閉上眼睛,沉默了一會兒之後,有些疲憊的開口道:「中丞,大部分商船,是不能翻倍獲利的。」
他睜開眼睛看着朱圭,開口道:「到時候,出海的船隻就會越來越少,商業凋零…」
「只要不走私就行。」
朱撫台對着沈毅淡淡一笑:「況且那,賢弟說的情形,恐怕已經是幾年之後的事情了。」
朱撫台在廣東,已經四年了,再有兩年他就要離任。
而沈毅,今年大概率就會回到建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