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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雁回端着燈盞挑了右邊的偏屋,從柜子裏翻找出被褥東西鋪好床鋪,她這才合衣躺到榻上,腦海里反覆閃過蕭培陵剛才的話,以及他剛才的模樣,又出現沈煥被幽禁宮中的消息,雙重折磨,竟叫她一度無法睡去,不得已,只能起身坐在床上。
不知道殷秀現在怎麼樣了。
江雁回留了她在宮中打探沈煥的消息,她會武功,又本是刺客,暗探行動於她而言輕車熟路。
再加上她一個人行動要方便很多,到時候與沈煥會合上再想辦法把消息傳出宮中,裏應外合之下,看看能不能有萬全的對策。
至於她這頭,幸好之前從司禮監挑了一百人,而這一百人,早已被她安插在金陵城各處,明日她便找機會與這些人聯繫,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如此想着,江雁回臨近天亮才終於睡去,只不過她睡得不安穩,夢裏竟然回到了前世。
那時她才十三四歲,剛從萬花樓泡了一晚上出來,就被幾個小混混跟上了,那天湊巧的是她沒帶隨從,本以為一大早回府應該不會有危險,偏偏就遇上了皇家旁支里舒王容紀的小兒子容天傲,這容天傲向來在金陵城胡作非為,搶親民女,有惡霸的頭銜,原本他與江雁回之間屬於進水不犯河水的,偏巧幾天前江雁回一擲千金買下了他看中的一名伶人送給了蕭培陵,原本這件事只是一樁小事,偏生這容天傲對江雁回懷恨已久,借着這樣一件事徹底爆發,才會在這天早上特意讓人把她堵在了胡同里。
容天傲本意是要對她羞辱一番,從此讓她老老實實再不敢跟他作對,卻沒想到蕭培陵這個會功夫的也不知道怎麼就得到消息了,跑來英雄救美。
深胡同里,容天傲眼瞧着自己的手下都被打趴下了,屈辱感從心底蔓延上來,之前女人被搶了就罷了,現在連個人都教訓不了,往後他還怎麼在金陵城混。
他發了狠,吩咐自己的手下「給我上,擒住了這兩人,老子重重有賞,倘若出了事,本世子扛!」
他的小弟中有幾個是金陵城的混混,聽見有好處拿,頓時就奮勇撲了上去,直接拔出刀來。
蕭培陵萬萬沒想到對方帶了刀,險些被傷到,而另一頭,卻有兩個混混抓住了江雁回,拔出刀就往她後背刺。
蕭培陵當即飛身踢了過去,雖踢開了那個人手裏的刀,卻沒躲開另一個人,舉手抵抗的時候,手臂被劃了重重一道。
「蕭培陵!」江雁回驚恐看着他手臂上衣衫下觸目驚心的刀口,一張臉都白了,「你受傷了!」
蕭培陵護着她往角落裏退,雙眼緊盯着容天傲那些人,「雁回,他們人多勢眾,我們兩個人不好跑,你聽我的,待會兒他們衝過來的時候,我先攔住他們你走,過後我再找時間跑!」
「這樣行嗎?」
「放心吧,我能應付!」
江雁回將信將疑,又想着蕭培陵武功夠高,便真的就先逃了。
可當她回到府中,等了一天一夜也沒等來蕭培陵的消息,第二天跑去蕭侯府一打聽,竟得知蕭培陵根本就沒回來,頓時嚇得魂飛魄散,滿金陵城的找蕭培陵。
後來還是在那個胡同盡頭的一處破房子裏找到的。
原來昨天蕭培陵被容天傲抓了,容天傲讓手下對他一頓暴打之後便把他丟在了破房子裏,他被捆在那裏一天一夜,水都沒有喝一口,整個人奄奄一息,嚇得江雁回哭了好久。
好不容易請了大夫幫他包紮好了傷口,蕭培陵才悠悠轉醒,瞧見她哭得跟花貓似的,忍不住調笑「夫君還沒死呢,你就哭這麼凶,不知道的,還以為我馬上要出殯了!」
那時候的江雁回雖然囂張跋扈得緊,但到底是女兒家,又是被一個因為救她險些喪命的恩人調戲,如何把持得住,輕而易舉便芳心暗許了。
江雁回醒過來之後一個人怔忡了許久,若非做夢,那些記憶幾乎要想不起來了。
當年蕭培陵待她極好是真,後來放棄她也是真的。
說不恨他幾乎不可能,可是要說真恨他,卻發現自己根本就沒有恨他的資格。
放棄只是他的選擇罷了。
「雁回,你醒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