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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瞪眼道:「你還好意思說那綿燕支?!指甲片大小的一小盒,就敢賣五兩銀子?!如果不是你跟師娘說起,她又豈會惺惺念念一晚上,昨夜說夢話,都是綿燕支綿燕支!」
年輕和尚理直氣壯道:「徒兒只是覺得那種胭脂的確好啊,山腳逃暑鎮的那些便宜歸便宜,可香氣也太嗆鼻了些,雖然盒子更大,可師父昨天又不是沒瞧見,因為覺着價錢不貴,師娘便撲了那麼多在臉上,吃飯的一低頭,就撲簌撲簌往飯碗裏掉,可滲人啦。師父你也真是,明明看得膽戰心驚,偏偏還要跟師娘說什麼『這等景象,真是天女散花,世間罕見』,然後師娘咧嘴一笑,胭脂掉得就更多了……」
白衣僧人咳嗽幾聲。
白煜只覺得十多年前龍虎山那場佛道之爭,如果這位兩禪寺的中年僧人沒有缺席,恐怕就沒有自己力挽狂瀾的份了。
青山觀觀主韓桂眼觀鼻鼻觀心,一個道士卻似老僧入定。
齊仙俠好像偷偷揉了揉眉心。
突然,屋內屋外兩個嗓音同時響起,充滿驚喜:「煙柳工坊的綿燕支?!」
屋內,自然是白衣僧人的媳婦,屋外,則是李東西,後者更是猛然起身,飛快跑向屋子,大聲喊道:「娘!爹新近在經書箱子底下藏了四五兩銀子,他藏銀子的時候,給我偷瞧見了!爹讓我守口如瓶
來着,可我是誰啊,是娘的親閨女啊!」
茅屋內頓時噼里啪啦,傳來一陣手忙腳亂翻箱倒櫃的急促聲響。
白衣僧人抬頭望向天空,面色悲苦。
若是外人不知曉其中緣由,肯定要驚嘆真是寶相莊嚴如佛祖悲憫世間苦。
一大一小兩名女子走出茅屋的時候,白衣僧人摸着光頭站起身,關懷道:「這大太陽的,要不要撐把傘?」
他媳婦想了想,大手一揮,氣概豪邁道:「綿燕支可是稀罕物,存貨定然不多,萬一錯過咋辦?」
李東西已經開始發號施令,「笨南北,你去屋內取傘,然後快些跟上咱們!清心和余福,武當山是你們地盤,有沒有近些去玉清觀的小路?有的話就前頭帶路!」
如今對女俠李東西已經佩服得五體投地的小道童清,心挺起胸脯,自豪道:「有!」
然後一行人便浩浩蕩蕩殺去玉清觀,白衣僧人猶然不忘望着他們背影提醒道:「小路難行,走慢些。」
好像是也覺得氣氛有些尷尬,白衣僧人坐回小板凳,望向白煜,隨便找了個話題,「聽聞白蓮先生有『三怕兩喜』?」
白煜點頭道:「有三怕,怕打雷,怕走路,怕趙凝神問問題。有兩喜,讀書到快目處,說話到會心處。」
白衣僧人疑惑道:「趙凝神?」
白煜有些感傷道:「本名趙靜思,是老掌教的獨子,性情尤為質樸沉凝,下山後數次歷經磨難,因禍得福,如今其心幾近大道。」
白衣僧人哦了一聲,「是不是那個在春神湖上,請下天師府祖師下凡的年輕道士?結果給徐鳳年搬來的真武大帝法相一巴掌拍爛?」
白煜苦笑無言。
白衣僧人似乎對年輕藩王成見頗深,氣呼呼道:「打架就打架,還要裝神弄鬼,跟稚童哭哭啼啼回家找長輩出馬有何兩樣?尤其是那徐鳳年,更不像話,仗勢凌人,不成體統!」
如今算是北涼「徐家家臣」的白煜識趣地閉嘴不語。
白衣僧人哼哼道:「我家閨女就從不跑到貧僧跟前訴苦,她哪次出手,不是打得那些小光頭哭着跑回去找他們師父?」
韓桂會心一笑,似乎是想起了自己的徒弟清心,也想起了掌教李玉斧帶回山上的小道童余福。
方外之人,未必無情。
就在此時,三名道士中唯一「修力」的齊仙俠猛然站起身,轉身望去,如臨大敵。
白衣僧人依舊安然坐在小板凳上,緩緩捻動佛珠。
一名雙鬢微霜的男子出現在眾人視野,兩手空空。
只見他微笑道:「自方寸雷後,我近二十年又悟出兩刀,想要與兩人討教,如今王仙芝已死,便只好來此叨擾。」
李當心緩緩起身,淡然道:「趁貧僧媳婦不在,趕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