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縫屍匠孫子並未對晉安和老道士的道士身份過多好奇,過去也有不少死者家屬會帶着道士、和尚隨行,一路上給死者做法事超度。
今天這西蔡村縫屍匠還挺熱鬧的,幾人剛坐下喝着縫屍匠孫子端來的涼茶解暑,院門外再次傳來邦邦敲門聲。
縫屍匠孫子推開門,又有生意上門了,這次來的人仗勢有點大,光馬車就有好幾輛。
縫屍匠孫子:「我爺爺進山採藥了,你們的棺材能不能進門,我爺爺願不願意接這筆生意,還得等我爺爺回來親自掌過眼後,由我爺爺親自決定,我做不了主。」
帶頭護衛不服氣了,指着坐在大堂里的棺材和另幾人說:「小屁孩你可不要騙我們,為什麼他們就能進門?我家老爺是聽聞西蔡村的縫屍匠名聲大,才會不辭辛勞的特地趕來西蔡村,有生意上門,你不讓我家老爺進門坐坐,喝口茶水也就算了,為什麼連死者也要擋在門外,縫屍匠怎麼了,縫屍匠就不懂什麼叫死者為大嗎。」
縫屍匠孫子似乎對眼前場面早就熟悉,一臉鎮定的說道:「王大爺就住在附近村子,幫人帶過幾次路,知根知底,所以可以不用等我爺爺回來,但你們是外地人,所以不行。」
護衛嚷嚷:「憑什麼我外地人就不行,這年頭連縫屍匠也歧視本地外地之分嗎!」
縫屍匠孫子像是重複了很多遍的麻木回答:「我爺爺給人縫屍前有幾個規矩,一不縫一屍兩命的子母胎、二不可將二人混縫、三不幫大奸大惡之人…在不了解你們跟腳前,就是不能進門,只能等我爺爺來了才能決定接不接你們生意。」
聽着縫屍匠孫子的話,坐在屋裏頭大堂的王大爺輕聲嘀咕一句:「看來自從半年前被人坑過一回,蔡師傅謹慎了許多。」
被擋在門外的戶外還要吵嚷,被馬車裏的一個中年聲音喊住:「趙護衛,今日我們有求於縫屍匠,就按照縫屍匠規矩來吧,多等一會也無妨。」
「還要麻煩趙護衛幫我看看少爺是否妥當。」
趙姓護衛瞪了眼縫屍匠孫子,走到馬車外拱手道:「是,老爺。」
然後趙護衛走到車隊後方一輛搭着竹竿篷布,拉着一口黑木棺材的馬車前,一番仔細檢查。
外頭本來就是快要天黑,等待縫屍匠蔡旭的時間並不漫長,這是個古稀之年的老漢,隨身跟着幾條大狗,保護他進山採藥。
縫屍匠詢問了下情況,然後讓對方開棺查看屍體。對屍體一番檢查,然後點點頭,同意接這單生意,讓那些家丁把棺材抬進去。
「怎麼又是溺亡,已經連着仨了……」老道士朝晉安低聲說道。
剛才趙護衛跟縫屍匠介紹死者情況時,坐在屋子裏頭的幾人也都聽到了,棺材的死者是馬車裏那位老爺的兒子,去年與青樓女子坐畫舫游江時,江上突然颳起大風,掀翻畫舫,幾人落江溺死,一直找不到屍首。
今年夏天因為天氣反常,江水乾涸,露出河床,找到了當年的沉船,和抱着沉船一起沉江的幾具白骨,經過隨身物品終於確認了身份。
因為經過一年的江水沖刷,屍骨已經殘缺不全,所以馬車裏那位徐老爺帶着兒子屍骨來縫屍匠這裏求續接屍骨。
就在下人抬棺材進屋時,坐在馬車裏的那位徐老爺也下了馬車,那是名腰粗膀圓,大腹便便,幾乎快看不到脖子的鄉紳,一身的珠光寶氣,完美詮釋了啥叫鄉紳的土暴發戶氣質。
「蔡師傅,我早就聽聞您手藝高強,特地聞聲而來,我今日還有一個不情之請,還望蔡師傅能體會每一個做父親的愛子之心,今日想請蔡師傅替我兒續骨後再續一張皮囊,不知是否可以?酬金方面,蔡師傅放心,我徐家絕對不差錢。」這位徐老爺邊說邊躲縫屍匠身邊幾條大狗,看起來有點怕狗。
縫屍匠撫摸了下他養的幾條大狗,笑容和善的說道:「皮囊這事不難,不知徐老爺是想魚皮、豬皮、牛皮、馬皮、驢皮,還是用紙紮人皮囊、麻布皮囊、竹篾皮囊?」
徐老爺吃驚:「啊?還有這麼多門道嗎?我徐家不差錢,肯定要用最貴最好的。」
縫屍匠微笑點頭:「那就用牛皮吧,牛皮堅韌不易壞且完整不需要額外拼接裁剪,能做到如人皮般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