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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腳步不停,青雉在後緊隨,兩人向前院去了。
夢禪也顧不得管她們了,亂走就亂走吧,趁着亂走出去更好,如果翟家真有事,也免得被牽連。
都察司的兵馬並沒有遍佈翟府,所以家裏還不斷有人走動,大多數是僕從,拘謹又惶惶不安,似乎是要做些什麼又不知道該做些什麼,看到七星青雉兩個女子走動,也沒人理會。
不過走到外院,一群都察司兵衛環立,攔住了路。
七星也沒有硬闖,站在一群男僕後向這邊看,一眼就看到了越過黑壓壓人群豎立的一把劍。
朱川活動了下肩頭,將原本橫握的六尺劍舉起來,宛如扛着一面大旗。
六尺劍高過他的肩頭,在黑底金絲衣袍映襯下,森寒地俯瞰着在場的人。
都察司無判決書當場斬首的事人人都知道。
不知道這把劍今天是會斬誰?
一把闊椅擺在正廳前,霍蓮坐在其上,低着頭看着自己的手,似乎在出神,直到翟家大老爺開口說:「霍大人,都在這裏了。」
霍蓮抬起頭,看着院子裏擺着一熘的大箱小箱子禮擔子。
「翟大人。」他說,看着翟大老爺,「也是湊巧了,適才陛下還跟我說這幾年日子好過了,奢靡之風又起,這樣下去可不行,正好我路過你家,就來看一看,希望翟大人孝心可嘉,但不能忘記身份,為官要清廉。」
真要論奢靡,你霍蓮的宅院第一個應該被抄,翟大老爺心裏罵,表面上態度很恭敬,連聲稱是:「今日收到的壽禮都在這裏了,請大人過目。」
霍蓮抬抬下巴示意。
一個都察司兵衛拿着禮冊,開始念,隨着念,其他的兵衛將擺列的箱子籃子包袱一一打開核查。
除了沉沉的念誦聲,開箱翻箱的嘩啦聲,四周亂呼吸聲似乎都停了。
翟大老爺垂着眼,似乎聽着念着的禮單,又似乎沒聽。
聽這個也沒用,禮物貴重不貴重,算不算奢靡,是不是貪腐受賄,根本不在這些東西,而是在霍蓮一句話。
他要是要弄死翟家,哪怕是一根稻草,也能給定個貪糧毀農之罪。
看看對面坐着的霍蓮,垂着眼,只專注的地看自己衣服上的紋飾,根本就沒在意念的什麼,翻開的是什麼。
是生是死,只能靜等天意了。
「西州許城七星,核桃木凋一件。」
兵衛看着禮單念。
這邊兵衛打開了一個小紅布包袱,這個包袱相比其他禮品很寒酸,裏面也果然只擺着一個不大不小的木凋,也沒有什麼彩繪,看起來不起眼,兵衛就要扔在一旁。
霍蓮抬起頭。
「木凋?」他說,「拿來我瞧瞧。」
所有的視線都凝聚在兵衛的手裏,翟大老爺也呆呆,他適才沒聽清楚這是誰送的,但這禮物委實有點.....寒酸。
木凋扇面大小,凋刻着很常見的祝壽的喜慶畫面,雲霧環繞的仙山,笑呵呵的白頭仙翁,仙翁托着壽桃,一隻仙鶴在面前頭抵着膝,似乎在撒嬌......
這凋工的確是不錯,栩栩如生,不過也僅此而已,既不是珍稀木料,也不是名貴漆畫。
霍蓮看得很認真,忽的對身後的朱川一笑,問:「你猜,它是什麼?」
朱川抱着劍,他也在看,聽到問,說:「擺件啊。」
神情帶着幾分不屑。
做得也就那樣吧。
說是給小孩的玩具還拿得出手,祝壽,也太寒酸了吧。
霍蓮笑了,日光下細白的牙閃閃。
「錯啦。」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