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稱他世侄,楊玄感稱他賢弟,楊元慶稱他一聲世叔也是正常,只是楊元慶現在位高權重,這聲『世叔』着實讓他有點承受不起。
李靖苦笑一下,回禮道:「元慶,我們快有六七年沒見了吧!」
「差不多,上次我們見面是仁壽四年,這一晃大業七年也要結束了,時間過得真快,世叔請坐!」
兩人皆坐了下來,楊元慶目光銳利,一眼看見李靖脫了線的舊靴子,窘得李靖一縮腳,臉騰地紅了起來,嚅囁道:「另一雙鞋洗了未乾,只好穿舊靴,讓元慶見笑了。」
楊元慶暗暗嘆息,李靖好歹是官宦世家,又是韓擒虎的外甥,每年也有八十石俸祿,竟落魄如斯嗎?
李靖也知說不過去,只得嘆息一聲,「家中雖有幾畝薄田,但這兩年收成不行,又不忍逼佃戶,再加上老母前兩年去世,家中境況大不如前,再加上我這人好酒,俸祿一半都丟進酒里,哎!說起來難為情。」
「世叔不必難為情,我少年時險些連飯都吃不起,只得打獵養家,每個人都有自己落魄之時,也就是一段時間,以世叔的武藝才華,想掙錢養家還不容易嗎?就像虞世南,他一字千金,卻甘於窮困潦倒,非不能也,而不為也!」
楊元慶一席話,說得李靖的自信心又回來了,確實是這樣,以他的名氣,若開武館授徒,恐怕要拜師的人會擠破頭,只是有些事情他不想去做,寧可守貧,楊元慶用虞世南做比喻,使他心中非常舒坦。
不過他可以忍受貧困,卻不能忍受仕途無望,他今天來找楊元慶,就想從楊元慶這裏尋找希望。
李靖沉吟一下,又問:「元慶,不知蘇烈現在怎麼樣了?」
蘇烈是李靖的徒弟,李靖也有七八年沒有見到他了,楊元慶點點頭,「他現在豐州總管府任參軍,我準備把他調到幽州,委予重用。」
楊元慶又笑了笑,「世叔,他父親給他取字『定方』,世叔以後也可以叫他蘇定方。」
「蘇定方!」
李靖念了兩遍,便點點頭笑道:「這個名字不錯,很符合他的性格。」
兩人寒暄幾句,楊元慶漸漸已經看出李靖的來意,如果他有事,肯定會明說,如果是來看望自己,他卻不說看望的話,從他欲言又止,又不好意思開口,楊元慶便推斷出,李靖是想謀職。
這種事情不能讓李靖開口,他畢竟是長輩,讓他開口會很傷面子,這點道理楊元慶懂,當然,如果李靖願到幽州任職,他是求之不得。
「見到世叔我倒突然想起一事。」
楊元慶拍了拍腦門,表示自己有點健忘,他笑道:「聖上昨天正式封我為幽州總管,不久就要去上任,我想從豐州帶幾個人過去,但一時又沒有好的人選,現在我很發愁身邊無人,不知世叔願不願去幽州幫幫我?」
李靖大喜,他知道按照一般官場慣例,新任總管可以推薦除長史以外的三名佐官,如司馬、錄事參軍等,幽州是大總管,佐官品階都不低,至少比自己的駕部員外郎要好得多,而且有實權。
李靖當然明白,楊元慶是看透了自己的心思,知道自己是來求職,才給足自己面子,他心中既感激又有點感動,楊素的兒子不念舊,孫子卻很重情。
他也不再矜持,便站起身,深深行一禮,「李靖多謝了!」
..........
楊元慶一直將李靖送出大門,笑道:「世叔請放心,明天吏部必有結果。」
李靖被這個『世叔』的稱呼弄得實在難為情,便不好意思笑道:「輩分歸輩分,以後元慶可稱我表字藥師。」
楊元慶微微一笑,「無妨,當年祖父還打算讓我拜世叔為師,官場上另外稱呼,現在世叔儘管釋懷。」
李靖見楊元慶一定堅持,便不再多說,這時,管家抱了兩罐酒出來,楊元慶把兩罐酒遞給李靖,笑眯眯道:「這是天下最好的蒲桃酒,送給世叔品嘗。」
李靖知道這就是有名的大利一窖,心中歡喜無限,連聲稱謝,他將酒小心放進皮囊中,翻身上馬,對楊元慶拱手道:「元慶,今日之事,我會銘記於心!」
楊元慶向他拱拱手,李靖一催馬,馬匹疾駛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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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元慶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