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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
我深吸了一口氣,不敢再看,撇過頭的時候,看到尤赤站在老祖宗後邊,臉上竟有一絲痛苦,我發現他的雙唇在抖動,但他卻是極力克制,我想起剛見到他時的樣子……一瞬間,我頭皮猛地一炸,如飲醍醐,喉嚨緊了一緊,尤赤的着裝和躺在土槽里的人,竟有七八分的相像。
這會兒,尤赤似乎感受到了我驚訝的目光,將臉對向我,我們就這樣無聲無息地對視了幾秒鐘,他眉頭微皺,陰測測站着,仿佛要將我看穿,我被其盯得十分不舒服,忙將視線收了回來。
與此同時,一個奇怪的念頭在心裏滋生,難道說……尤赤和他們是同個種族的?
為了求證,再也顧不得害怕,我挪動着受傷的腳,到了小道士邊上,果不其然,這些人的眼窩深陷,和中原地區的人有所區別。我平日裏畫畫,很多構思和想法也算是天馬星空,所以能憑着這些屍骨的輪廓,大概想像出他們生前的樣子,這一想,基本上可以肯定,他們和尤赤有着莫大的淵源。
這個念頭的本身就有點詭譎,我回身看尤赤的時候,他已沒有看我,臉被舉着的火把擋住,看不清表情。但奇怪的是,在他邊上的庫師此時的臉色極為陰沉,面部肌肉還在抽動,火光之下,他的模樣顯得有點恐怖,甚至——有一點凶!
他兩反差極大的表情,構造出了一副極為古怪的畫面,看得我又是一陣訝異,只是我對二人並沒有多大了解,所以有些事情糊裏糊塗的,雖有疑心,但放在心上也想不出個所以然。
我收回神,其實土槽中的屍體,說白了和我們半毛錢關係也沒有,但潛意識中,我又想抽絲剝繭知道真相。於是這會兒,我壯着膽子,替老祖宗舉着火把,他用柳四娘做的皮手套,翻看了屍體,隨之一臉認真道:「這些人不是病歿,都是受了迫害,身上皆有刀傷,從口子來看都是被較寬長的利刃刺入而死,還有的肋骨斷裂,看似是受了重擊。」
小道士那邊廂也結束了查看,道:「也有一部分的人喉頭髮黑,想是生前被人強行灌入了毒藥,這些毒藥的殘渣還留在他們的齒縫裏,他們的手腳都被人捆綁過,腳踝和手上都有勒痕。」
老祖宗道:「這些人死得悽慘,不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連幼小的孩子都不放過。」
小道士搖了搖頭,道:「原委很難弄明白,不過冤死之人中,最為凶的就是孩子,他們原本天真爛漫,卻沒想被迫害,所以無辜純粹的眼睛在死的那一刻會將仇人的模樣印入腦海,即便是死後也要化作厲鬼,前來糾纏索命……如果我沒估計錯,殺死他們的人因為心裏害怕,所以挖出了這些孩子的眼睛。」
老祖宗聞言,疑惑道:「可這種說法和作法是中原人才有的,還有,這些死去的人讓我想起曾經看到過的一幅畫,裏面畫的是樓蘭女子,我剛細細看了這些人的穿着和樣貌,和畫中女子該是同一地方的人。」
我聽二人對話,雞皮疙瘩瞬間爬起,小道士道:「那也就是說中原人殺了樓蘭人?」
說話之際,一陣陰風從耳邊掠過,登時火光躥動。它來得那麼巧,就仿佛空氣之中有我們看不見的東西聽着我們講話,說到正確之處,其用特殊的方式來應和我們。
古有冤魂求人翻案,證明青白,還予真相,我自己也碰到過在瓮棺里死去孩子的陰魂,剛才那陣風是否和楚墓里殉葬的那批孩子一樣,帶着渴求而來?一瞬間我心頭凜然,驚恐地向四周望了一望,換做平日可能我會被這陣莫名而來的風嚇得失常,但眼下老祖宗和小道士都在,我淡定了許多,想自己最近古怪離奇的事情遇到多了,已成驚弓之鳥,所以總愛幻想。惴惴之後,我將這個沒來由的念頭揮去,琢磨着:「如果事情正如老祖宗和小道士猜想的,那中原人屠殺這幫樓蘭人的原因是什麼?還有既然殺了,又為何要大費周章,將他們的屍體安置在土槽之中?」(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