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們回去吧,這就插完了,他們也都會了。」玉梅再耐不住,皺着眉道,「如今身子重了,還在地里一站就是半日,大官人嘴上不說,夜裏定是愁的睡不安生,你沒見那眼熬的都紅了,你是身子壯,也該替他想想不是?」
林賽玉笑嘻嘻的轉過頭,在腹部上輕輕拍了拍,道:「你還是個姑娘家,懂什麼,這越到快生了也要多走動走動,到時好生產。」
玉梅哼了聲道:「夫人,你這是頭一胎。」說着話扶着她往迴轉身走去。
「紅薯這東西省心的很,這種下去,靠天下雨,過個月撒幾次草灰,就好了,只等寒露前收了便可,到時候給你烤着吃,炸着吃,煮着吃,炒着吃,蒸着吃…」林賽玉用手揉着酸酸的腰,一面眯着眼說道,聞着雨水與泥土的腥味,滿意的打個哈欠。
說得玉梅笑了,道:「婢子有福氣,等着嘗嘗夫人的好手藝。」
地頭的路窄窄的只容一人走過,她不得不下到地里,茬了一腳泥的趕着扶着林賽玉,如今已經習慣了,對腳上新做的大紅連枝鞋蓋滿泥污也視而不見。
「夫人說的輕鬆,那大相公卻是守金山一般,如今倒不往咱們家去了,只是一天天守在地里,恨不得日夜陪着那紅薯苗過活呢,你是沒見,吳夫人惱了將他好一頓說,才跟着回去了。」玉梅笑道,走出了地頭,來到平整的小路上,隨意的跺了跺腳腳上的泥。
這裏散居着七八戶人家,村中最大的宅院主就是石橋邊的半山樓以及緊鄰的蘇家農院,這兩處宅院都在青山回護綠水環繞之中,不過卻並不顯得與環境不相符,它們如同這裏其他人家一樣,有着矮矮的土牆頭,而半山樓乾脆連院牆也沒有,沒有彩繪裝飾,不過是一處能夠遮風避雨的尋常宅院而已,相比於蘇家這邊雞飛狗跳的院子,半山樓那邊便顯得典雅一些。
屋檐下坐着兩個婆子正在縫製小被褥,看到她們來了,忙站起來迎過來:「夫人,這又出去轉了半日,不是老婆子打嘴,早有兩個月就要生了,可要小心。」
因為林賽玉身子重了,蘇老夫人不放心,便早早找了兩個接生婆送來,以備不時之需,伴着兩人的嘮叨,林賽玉屋子坐了吃過茶,便見蘇錦南打外進來了。
「人回話了,岳丈不過來,岳母帶着金蛋來,已經啟程了。」換了濕衣,蘇錦南接過玉梅遞上的茶,便坐了下來。
林賽玉面上便又一絲欣喜,不管怎麼說,盧氏是她這具身子娘,生產的時候能在自己身邊,林賽玉沒由來的安心了幾分。
「如何皺着眉?可是怕她來了與娘吵架?你放心,兩人吵不惱的。」林賽玉坐過去,伸手扶着蘇錦南微微簇起的眉頭。
蘇錦南拉下她的手,微微一笑道:「怎麼會,娘知道岳母要來,嘴上不說,已經讓人收拾屋子去了。」說罷停了片刻,看着林賽玉審視的目光,遲疑一下,還是說道:「娘子,你去年種的棉花是不是很稀罕之物?」
林賽玉等了半日等來這一句話,頓時鬆了口氣,笑道:「也不算什麼稀罕的,只不過種的人不多而已。」
蘇錦南的面se便好了許多,笑道:「我家娘子是個種地的,如今我也便得農夫一般,見了地里長的都好奇。」
林賽玉抿嘴笑了,這是不是就是愛屋及烏?嘴邊的笑意還沒散去,蘇錦南接下里的話卻讓她僵住了。
「那棉花如今可不算稀罕物了,前幾日福建路甚至嶺南那邊棉種的價格翻了幾翻,搶到種子的人家,將水稻都拔了,排水成了旱田,都要種棉花呢…」蘇錦南含笑說道,話沒說完,見坐在自己身上的林賽玉猛然站了起來,嚇得他忙伸手去扶,一面嗔怪道:「小心些,還是這樣一驚一乍的。」
林賽玉眨着眼,有些不信自己剛才聽到的話,就勢抓住了蘇錦南的手,有些奇怪也有些驚訝問道:「你說什麼?都在種棉花?他們怎麼知道棉花能種?」
早知道古代農民有着非凡的智慧,但這智慧突然大面積爆發也太驚人了吧,確切地說,每一個新鮮物種的推廣都是徐徐漸近的,想當年水稻也好,小麥南下也好,都是在朝廷的強制要求下才成行的,單以小麥來說,從北宋初期在南方推廣種植小麥以來,一直到南宋末期還沒普及,這跟飲食習慣地理環境天氣有關,但也說明了,新作物被人接受並廣泛種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