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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青望着凌楠子,臉上毫無表情,沉默片刻後突然說:「師父,你身上的毒已經解了?」
凌楠子臉色一凝,神色也變得有些不太自然,張口說道:「我有中過毒麼?我自己怎麼不知道?」
「看來是韓輔以身過血,替你解掉了那毒。」萬青平靜的說着,低沉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夜裏遠遠傳播開去,「難怪陸元殺他如此容易。」
凌楠子聽了神色一厲,大聲問道:「你說什麼?」
萬青神色不變,繼續說道:「韓輔識破了陸元朝歌臥底的身份,因此陸元要殺他滅口,韓輔臨死反擊重傷陸元,如今他們二人都已死去,屍體都在瞻天台之上。」
「不可能!」凌楠子的身子搖晃了一下,差點摔倒,他顫巍巍的站在那裏,低聲說道:「韓輔和陸元的性子我都了解,他們不是會對彼此下殺手的人!」
不錯,他們確實不是這樣的人。剛才我所講並非實情。實際上是韓輔發現我暗中對你下毒,因此想要清理門口,而陸元身份被我識破,被我要挾之下只得偷襲殺掉韓輔,韓輔臨死反擊,陸元也已經一命嗚呼。」
萬青靜靜望着凌楠子,繼續說道:「這便是真相了,韓輔、陸元,現在已雙雙斃命在瞻天台。」
「萬青!」凌楠子一聲怒吼,四周牆上的風燈被一股無形的氣勢衝擊得一陣亂晃,光影交錯之間,庭院中仿佛有無數魑魅魍魎在暗影中舞動,「為何不珍惜為師給你的機會!為何要一錯再錯!」
「這一次你打算把我關在滴水崖多久?三十年,還是一輩子?」萬青神色木然,語氣中不帶一絲波瀾,「之前我在父親的遺物中找到了和天外天墨家通信的方式,父親遺書中提及你和天外天有宿怨,一旦將你道心崩潰的事實告知天外天,必然會引得墨家派人前來刺殺。」
「道心崩潰……」凌楠子默默念道,之後苦笑着說:「不錯,我這一生做了如此多的錯事,道心崩潰也在情理之中。」
萬青突然張口說道:「三個月前我將後殿之中的香火都換了一遍。現在的香火中有一味洛河草的成分,久聞之下會產生幻覺。你之前夜裏夢到故人,大荒經偶爾失控,都是拜這草所賜。當然,若是你自己心中毫無愧疚,這洛河草也不會對你產生如此明顯的影響。」
萬青望着凌楠子那蒼白的臉孔,繼續說道:「大荒經事關重大,你若自覺不妥,必然會將其傳給他人,不論你傳給凌勝雪或是姜劍秋,只要大荒經不在你身上,墨家刺客得手的幾率自然就會大很多。只是我沒想到那殺手最後竟然不忍下手,留了你一條命。否則又何至於要我再次對你下毒。」
凌楠子苦笑了一聲,身形搖搖欲墜,說道:「你倒是坦白,如此處心積慮,到底是為了什麼?」
「師父,你待我如何,我自然知曉。但這三年來在滴水崖下,父親的容貌始終在我眼前揮之不去。這三年對我來說如同一個無法醒來的噩夢。殺父之仇,養育之恩,一邊是血海之仇,一邊是恩重如山,上天為何要如此戲弄於我!」
萬青的聲音突然開始變得高亢,話音中隱隱帶着一股難以抑制的怒火,「如今我已按照父親臨終囑託一步步完成了全部計劃,於父親我已無愧疚。萬青今天在這留影壁之前,只求師父賜死!」
說完萬青翻身跪倒,匍匐在地,靜靜的趴在那裏再也不做任何聲響。
此刻站在院子中間的凌楠子早已老淚縱橫,他望着地上的萬青,哽咽着說不出話。良久後,他邁步緩緩走到萬青身前,哽咽着說:「萬青,你我名為師徒,情同父子。你犯下如此大錯,從大義而論我必須殺你。」
「而今想來,我這一生為大義所累,血刀起處,連自己的兄弟、摯友都不放過,徒留下一世悔恨。事到如今,又要我以大義為名親手殺你……我累了,不想再殺人了……」
「師父!」萬青抬起頭,此刻他已是滿臉淚痕。天空中翻滾的雲海里,突然一道粗大無比的紫色閃電躍出雲海,以雷霆之勢劈向淮山山巔。耀目的雷光之中,只見一道雪亮的劍光自萬青和凌楠子二人中間閃起!
隨着一聲悲鳴,一道血光沖天而起,化血妖刀自動破空而出,帶起一片紅色殘影向萬青斬去!
凌楠子單手一揮,牢牢抓住了妖刀的刀刃,那妖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