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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十七日,護送隊伍抵達漳水東岸的潞州城。
到達潞州,從太原府到汴梁的整個行程卻才剛剛走了一半。好在李皇后體諒軍民辛苦,決定在潞州城暫留兩日。
潞州城城高池深,遠遠望去便知道是座堅城要寨,只是皇后令隨行諸軍駐在城外,不准入城騷擾百姓,因此郭信也只能遠遠觀望。
郭信在軍中休息了半日,正無事間,親兵突然稟報外間有人自稱是他妹夫過來尋他。
郭信出帳一看,確實是妹夫張永德。張永德比郭信還要小一歲,如今正在樞密院做個不大不小的官,二人之間交往不多,但張永德性情早熟,彼此間倒還不算生疏。
「永德找我有事?」郭信見着張永德的面,不等他說話就先拉着他往營帳里走:「咱進去說。」
張永德沒有拒絕郭信的好意,入帳坐下後才開口道:「意哥兒可還記得常思?」
「常思?」郭信感覺記憶中對這個名字有些印象,一時卻想不出來。
張永德點點頭,提醒道:「泰山低微時,曾經衣食於思家,受過其照顧。」
郭信從腦海中搜尋到相關的記憶,笑道:「想起來了,阿父叫他常叔,咱可得叫常爺了。」
張永德湊近腦袋道:「看來意哥兒還不知道,如今這潞州城裏頭的大帥正是此人哩。」
郭信愣了一下:「這麼說來,咱得進去拜會拜會?」
張永德笑道:「我正是為此事來,跟青哥兒已經說好了,今日城裏皇后做宴,明早咱再進城拜會。」
郭信當即應了下來,他知道這些下放的節度使手裏都握着地方實權,與其結交對自家很有必要。
次日一早,郭信先去城中找到張氏等人臨時的住所,然後便跟着郭侗、張永德二人一同去拜見潞州帥府。
隨着劉知遠入主中原,原先空置下來的地盤自然需要自己的人填補,眼下的潞州節度使常思亦是如此,先前在太原府時不過是為牢城指揮使的普通將校,此時卻搖身一變成了為新朝執掌一方的節度統帥。
在府前遞過名帖後,很快就有府上的奴僕引郭信三人入內。
奴僕將三人引入一件偏房裏,一邊為三人斟水,一邊道:「老郎君聽聞是郭家的三位小郎來見,臉上很是高興,只是不巧眼下正有要人在內和老郎君說話,只好委屈三位郎君先在這裏坐坐。」
郭信聞言無所謂地坐下,郭侗卻問道:「不知是哪位要人?」
奴僕愣了一下,答話道:「是新朝的駙馬都尉。」
「嗨,我當是誰。」郭侗一拍大腿站了起來,得意地朝郭信與張永德瞥了一眼:「那宋駙馬跟我相熟,我帶你二人去引薦。」
奴僕見郭侗起身就要走,目光畏縮道:「郎君這貿然過去,怕是不妥。」
郭侗看也不看他,徑自便要出門去。
那奴僕怔在原地,攔也不是,不攔也不是。
郭信和張永德對視一眼,也無奈地起身對奴僕道:「無妨,我們清楚規矩,帶路吧。」
奴僕嘟噥了一聲,還是上前為三人帶路了。
幾人沒走幾步,卻正遇上一個年輕俊朗的郎君帶着幾個隨員從前堂出來。
郭侗見到那個郎君,連忙趨步上去,拱手稱道:「宋駙馬!沒想到在這遇上駙馬。」
郭信和張永德一聽,知道迎面來的就是新朝駙馬都尉宋偓了,也上前朝他見禮。
宋偓很有教養,對郭信三人也拱手回了一禮,才開口對郭侗道:「郭承旨在這是?」
郭侗又朝宋偓一揖:「家父與常帥有舊,因而帶家中兄弟前來拜見。」
宋偓哦了一聲,並不細問,目光掃過郭侗身後的郭信與張永德二人,突然問道:「哪位是郭二郎?」
郭侗先是一怔,然後眉頭微微皺了起來,心想宋偓不先跟自己套交情,反問起二郎是啥意思?但他還是側身讓出郭信:「這位便是舍弟。」
郭信也學着郭侗剛才的樣子把手拱道胸前:「見過宋駙馬。」
宋偓卻忙忙回禮:「郭二郎前頭在代州作戰勇武,我早就有所耳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