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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鋒軍關中行軍十分順利,四月底時已經進入了永興軍境內。同時郭信等人通過各方消息已經得知,趙思綰在奪得長安之後並未向周邊州縣用兵進取,故而眼下除了長安城外,永興軍轄下其餘州縣實際上均仍為漢所有。
王進廣散塘騎,在探明趙思綰確實在長安城內閉城不出之後,便決定暫時進駐於距長安城五十里外的新豐縣。
新豐位於秦中官道要衝,同時緊鄰渭河與漕渠河道,因此糧草運輸十分便利,且此處離朝廷手中附近的重鎮華州不過百餘里地,即便趙思綰前來進犯也可及時向華州節度使侯章求援。
郭信等人在路上跋涉了一個月,等到如今終於臨近長安,趙思綰縮在城裏,自家兩千來人雖然不算太少,想打下長安卻還遠不夠數,只能等到行營都指揮使郭從義和都虞侯尚洪遷兩方人馬後續趕到之後再做決議了。
先鋒軍駐在新豐以來,是連續好幾日的大晴天,天氣燥熱無比,長安舉目可及,不知何時就要打起仗來,大夥自然都不願頂着太陽操練,王進於是乾脆准許將士在營中自行修整,除去日常派出斥候偵測長安外不對營中士卒踢球耍牌作過多干涉。
午時剛過,日常要睡午覺養精蓄銳的郭信卻覺得心頭煩悶無法入睡,便起身準備去臨時的籤押房待着。
他剛出門碰見郭朴也正從院門進來,便朝郭朴喚了一聲。
郭朴湊上來跟着郭信走了兩步,突然問起:「意哥兒知道前朝的華清宮麼?」
華清宮、楊玉環,郭信自然知道。見他點頭,郭朴便繼續說道:「昨日玩棋子時,王世良偶然說起那華清宮就在南邊驪山上頭,許多年前他曾去避過一次暑氣。不過如今似乎被賜給了一群道士,叫做靈泉觀。」
「哦?」郭信好奇道,「王世良怎麼會知道這些?」
「那廝原先就是長安人,後來才去了太原府投奔從軍。大熱的天,我想也是山上涼快些,意哥兒要不要去瞧瞧?」
郭信略作一想,自己在此地枯等了幾日消息,後續大軍卻還遠沒有臨近的意思,待在城裏也是無趣而浪費時日。何況考察山河故地,倒也不算完全的遊山玩水。
說干就干,郭信當即叫郭朴備馬,不一會就帶上王世良與幾個親隨出城,縱馬直向南邊的驪山而去。
及至驪山腳下,正是午後最熱的時候。一行人在林邊樹蔭下喝水稍作休息,郭信問道王世良:「世良上次來此地是什麼時候?」
「已是十五年前長興四年的事,那年正逢前朝明宗皇帝駕崩,故而卑下記得清楚。」
「還要有勞世良帶路。」郭信點點頭,覺得王世良辦事很細,頭腦也不錯,以後會很堪用。
片刻後一行人繼續上路,山路難行,郭信只得將馬留給幾個親兵在山下看守,只帶着郭朴王世良兩人步行上山。
驪山既不高也不陡峭,茂林和山風讓人行走其中十分涼爽。郭信走過一級級上山的步道石階,石階周圍雖然已長出青草,但大體仍然十分平整堅固。約莫半個時辰,郭信已經登上山頂,放眼看去是一大片蕭疏敗落的殿台觀台,依稀可見往日大唐盛世時在此地大興土木的壯麗規模,只是如今不少都已成了一片斷柱瓦礫,最外圍的繚牆甚至已經被破壞殆盡,只剩宮內另有一道蕭牆與外間廢棄的建築相隔。
走到近前,郭信果然見到正門匾額上『靈泉觀』三個字。正門前還有兩個年紀不大的小道正在掃地,見着郭信三人挎着刀劍走來,立馬丟下掃把就朝里跑。
當今官兵名聲實在太差,郭信對此已經見怪不怪,只聽到身邊郭朴嘀咕了一句:「跑就跑,也不知道關門。」引得幾人一同大笑。
郭信跨進門,卻發現觀內一片寂靜,前殿香火燃着,四周卻半個人影也沒有,直到過了前殿,才有幾個道士急匆匆地從內間趨步出來迎接。
領頭一個老道率着幾個年輕道士朝郭信等人行了一禮:「將軍大駕光臨,只是今日恰逢本觀舉辦大醮,眾弟子正在殿內設壇作法,一時怠慢了諸位,有失遠迎十分罪過卻不知幾位將軍來小觀有何貴幹?」
王世良開口便問:「如今觀中可還有湯池在?」
老道搖頭:「恐怕幾位軍爺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