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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裏,護士和臥在病床上的董父叮囑了幾句,轉身往外走,迎面正好碰到董母進病房。雙方微笑致意。
董母把水果放到床頭柜上,回頭問躺在床上沖窗外發呆的董父:「護士說檢查結果都挺好的,你自己感覺如何?」
董父對董母的話充耳不聞,似乎根本沒聽到她的問題。
董母知他又在琢磨兒子,用手背輕推了下董父的胳膊:「聽到沒?」
「嗯,老樣子。」董父不耐煩回答的同時費勁地往床左側挪了挪身子,努力給董母留出一點兒坐的地方,同時用嘴朝窗外努了努,低聲問道,「那小子又來了?」
董母並沒如董父預期般坐在床沿,而是徑直走到陽台開始收董父晾曬在鐵絲架上的衣物。
董父咳嗽兩聲,一臉不滿:「這小子主意越來越大,這剛出去兩年就不把老子放在眼裏,道理也聽不進,哪兒像個留過學的?真是越大越不懂事。」
「他一人孤身在外,凡事都得自己拿主意,身邊也沒個能參謀的人,時間長了自然就習慣自己拿主意,這沒什麼好說的。」董母順手把陽台上的衣物疊放整齊後放進床頭櫃,又彎腰從床底的衣服盆里拿出董父換下的髒衣物塞進提前備好的編織袋,「再說你之前不也老要求他獨立自主麼?怎麼等他真獨立了又捨不得放權?這不自相矛盾麼?」
「這能是一回事兒麼?」董父不滿地撇了撇嘴,皺着眉頭壓低嗓音要求道,「不行,你得跟他說,他必須趕緊走。」
「要說你說,我不說。」董母戴好口罩手套就進了衛生間。
「哎,我聽其他病友講,三病區已經快滿了。」董父說着翻身下床,幾步走到衛生間門口,對着裏面的董母說道,「」
「而且世衛也宣佈了,電視報紙也都天天說,現在病例越來越多。他不是要看我麼?現在他看也看了,就該趕緊走。我可跟你說,這件事上你可別跟着他犯糊塗,護犢子也得分時候,馬上回去才是最要緊的。他要是畢業了這麼任性我也就不說什麼了,可他剛進入高級階段,學習是正事,其他狗屁倒灶的都不重要。」
「兒子千里迢迢辛苦回來看你怎麼到你嘴裏就成了狗屁倒灶的事兒?你是狗啊還是屁啊?越老越不會說話,我看你才是老糊塗。」董母邊擦洗手池邊懟道。
董父口不擇言說禿嚕了嘴,故意繃着臉往回找補:「你別扯有的沒的,我沒跟你開玩笑。」
「我還是那句話,要說你自己說。」董母邊說邊往馬桶里噴清洗劑,「依我看,那天他過來你就好好跟他聊兩句家常什麼的再勸他回去都比你黑着張臉教訓人強,那是你兒子,不是別人的兒子,你好好說說不定他就聽了,就是不會好好說話。兒子大了,你不能老拿他當小孩兒。」
「那你就告訴他,他以後就是讀個博士在我面前也還是個小孩兒。」董父憤憤不平道。
董母沒搭理董父,拎着空暖水瓶出了病房,留下董父獨坐在床邊。董母的話未嘗沒有道理,他一時無言以對。
在車管所辦換牌雖然手續麻煩,但好在夏青給他的清單詳實完備,董鏘鏘按圖索驥,資料帶的齊全,所以直接排隊等叫號,然後櫃枱一一提交車輛信息、行駛證、駕駛證、車輛保險證明、身份證、戶口本等一眾材料。但即使他無需補資料,也還是要等三到五個工作日才能拿到新車牌,而在新牌下來前,他只能先用車管所發他的臨時牌照。
不管如何他總算了了一樁心事,當即趕場似的奔出了車管所。
在來車管所的沿途他看到不少4S店,既然上海和長春的4S都看了,斷沒有不看本地大眾4S的道理。
走訪結果和他預期的差不多:大眾4S里的購買場景絕對可以用火爆來形容。儘管都戴着口罩,人們依然熱情洋溢地談論着不同車型,對想買的車極盡砍價之能事。
銷售以為董鏘鏘也要買車,舌燦如花地賣力推銷。董鏘鏘了解的稍微細了些,銷售便顯得很不耐煩,最後乾脆找了個由頭扔下董鏘鏘,直奔另一對兒看起來恨不得立刻就要把車從店裏開走的年輕夫婦。
但他最終還是抓了個忙裏偷閒、躲在廁所抽煙的銷售。用銷售的話說,如果不是因為疫情限制了新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