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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鏘鏘原想實話實說,提醒老白投資方已經動了換人的心思,他和佟樂樂都沒應對方的邀請,投資方就算想換帥也無人可換,以此表明自己堅定支持老友的態度,同時勸老白早做準備,否則早晚還會碰到同樣的事,畢竟投資方還能從公司外部找適合人選。
但這番慷慨陳情的話擠到嘴邊時,他腦中的念頭卻轉了向,他忽然開始懷疑以老白的氣量和他最近的心氣未必會承自己這個情,說不定自己說了反而成了惡人,因為越是惡人越喜歡先告狀,如果自己一定要跟老白講實情,還是先跟佟樂樂通個氣再說比較好。儘管他們的同學情已今非昔比,但這種傷感情的決定既然是投資方做出來的,還是留給投資方自己說更合適。
見董鏘鏘臉色陰晴不定,老白本來還有所期待的心仿佛被兜頭潑了盆涼水,他仿佛明白了什麼,臉色瞬間冷了下來。
「徐銅鷹沒問我大眾優先股,」董鏘鏘決定陳述部分事實,「而是另一件事。」
「股票我壓根兒沒跟她提過,」老白緊張的同時也不免鬆了口氣,他總算碰到一個自己答起來有底氣、不心虛的話茬,但這時他更關心董鏘鏘沒說完的後半句,「她問你什麼?」
「她問我1歐元酒店的真假,還問我能不能根據1歐元酒店設計出一套或幾套旅遊方案,同時把不同方案的毛利空間算給她。」
董鏘鏘很清楚這個話題雖跟上一個換帥有所不同,卻同樣可能刺激到老白敏感脆弱的幼小心靈,因為老白一直自詡是樂白的總經理、一把手和話事人,諸如前端設計路線,中端組團和後端統計營收、利潤統統都是他的權責範圍,而老白又是個對管理權看得很重的人,徐銅鷹捨近求遠繞過老白問他董鏘鏘,怎麼看都令人起疑。
此時老白心裏的想法和董鏘鏘猜的如出一轍,他同樣感到迷惑和費解:整件事從頭到尾都是他去和徐銅鷹對接溝通的,他也從頭到尾都沒提過董鏘鏘的名字。怎麼徐銅鷹就主動聯繫了他呢?如果董鏘鏘沒說謊,那就只有一個答案:他老白和投資方之間已經出現了信任危機。雖然他覺得董鏘鏘待他不如之前爽快和交心,但董鏘鏘確實也不是那種賣友求榮的人,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如果他不是故意的,而是不小心,是口誤,把1歐元酒店是他董鏘鏘的主意向徐銅鷹和盤托出過呢?
董鏘鏘說完不動聲色地望着老白,等待他的反應。
「這事兒她怎麼問你不問我?」老白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卻是笑比哭還難看,嘴角掛着假笑,「你怎麼回答她的?」
老白還是忍住了沒問董鏘鏘是不是你告訴她的。
「我從沒跟她說過,」董鏘鏘也不知自己堅定的語氣能不能打消老白的顧慮,「我以為是你跟她說的,所以她才來問我。」
「這事不重要了,」老白故作大度地擺了擺手,「你怎麼回的她?」
「我說路線可以設計,毛利也能算,稍後都會給她,但還是由你提交更合適。」
「你真這麼說的?」老白有些不敢相信。
董鏘鏘心說除了最後一句沒說其他都說了,但最後這一句不能說出來只能做出來。
見董鏘鏘說着說着忽然卡了殼,老白心明眼亮,馬上說道:「沒事兒,我就是隨口問問,你做這些確實更合適,這本來也是你的主意。」
「最後一句我沒說,沒必要說,你設計完路線,算出毛利率,直接提交給她就完了,我就是這麼想的。」董鏘鏘最後覺得還是得解釋一句,不然真成自己的鍋了。
老白臉上的表情讓人看不出他信還是不信,那一瞬間董鏘鏘忽然覺得整件事特特麼沒勁,徐銅鷹沒勁,老白沒勁,自己也沒勁。
董鏘鏘的解釋讓老白更堅定了自己的猜測。
「徐銅鷹最近給過你團麼?」董鏘鏘不加掩飾地直接把問題拋了出去,有個前面那幾個問題打底,不管他再怎麼措辭老白都會多想,隨他想去,自己得把自己想知道的問出來,「現在在國內組團還難麼?旅遊團和商務團都算上。」
「你問這幹嘛?」
「她不是要旅遊路線麼?如果她這幾個月都沒給你發過什麼團,那還設計個屁啊?不瞎扯淡麼?」董鏘鏘故意罵了幾句髒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