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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秦懿似乎在失神中,完全不知聖旨已經結束,饒是黃安折起聖旨上前遞與秦懿,笑道:「連親王,還愣着幹什麼?接旨啊…」在黃安提醒中,秦懿才略有倉皇的跪謝皇恩,殊不知龍床之上,夏安帝已經翻身擺手,要小憩龍眠。
出了上書房,黃安恭送四位大夏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勛貴老將離開,再返回書房內,夏安帝沉言:「都走了!」
「回陛下,走了!」
「黃安…天兒的事,是你透給慶余的吧!」
黃安聞之低笑:「什麼事都瞞不過陛下的眼!」
「你啊…若非看在你伺候朕幾十年的份上,朕一定治你的罪…」
「謝陛下恩寵!」黃安來到龍床邊緣,跪在墊子上給夏安帝捏腿:「陛下,齊王不過一時昏頭,再者他也是想給遼源那些悍將一個出路,免得那些悍將心寒皇威…」
「就你懂的多!」夏安帝略有斥責道。
「嘿嘿,陛下說的是,不過老奴多句嘴,陛下勿怒,自齊王因糊塗私自調令宮衛所和禁軍閣,請罪夜跪乾清宮後,老奴就把這風透給三位親王,還有丞相、太師、太尉這些個也都放了風,結果呢?恭親王、永親王都做迷糊樣,丞相、太師、太尉也都啞然無息,唯有那慶親王膽大如天,借風出言!」
「他們都老了,貪戀富貴…但凡有所風吹草動,都巴不得把脖子縮進殼裏…」夏安帝翻身換位,道:「下旨讓天兒去宗人府,跪抄皇規一千遍,另罰俸供半年!」
「那群言官怎麼辦?」
「讓太府閣少監駱平安去解決,他會明白朕的意思,順便給恪兒提個醒,他近來太燥人了,朕想清靜清靜。」
黃安得令起身,正要走時,忽然想起兵議閣一刻前來的尊禮示,便再度轉身:「陛下,除此之外,還有一事…」
「什麼?」
「方才兵議閣來報,說驍武皇功將林仲毅不尊軍律,無視禮規,着身佩戴越階將刃虎紋青月刀…」
「恩?又是那小將?」夏安帝疑聲,旋即直身,黃安束手等待,片刻之後,夏安帝搖頭淡笑,重新躺下:「此事說大,斬了都不為過,說小,不過一件粗鄙之行,秦懿一輩子沒有請功旨,這次就順了他,讓他過個安穩的晚年,那什麼林仲毅…野馬胚子,只要不鬧亂子,在這封功之際,朕不想大動干戈,另外…讓他們結束後儘快離都!」
「陛下聖明!」話落,黃安輕聲離去,不多時,夏安帝便已夢入九州蓬萊之地。
出宮的車駕上,慶親王與秦懿同坐一車,恭親王和永親王則各乘車駕離去。看着已經暮年西下的老兄弟封王,慶親王濃濃的酸意已經在眼中打轉,雖然很多事、很多話都沒有說,但他知道這是陛下變相道錯了,而錯的根源卻是整個大夏朝臣都不願、也不敢再提的十年前舊事——賀蘭叛亂。
「咳咳咳…」
秦懿重咳數聲,一張老臉因氣息不順憋的通紅不已,南宮慶余剛想喚隨車侍從,卻被秦懿攔下:「老毛病了,無礙!」
「秦兄,說實話,我到現在都不知你當年為何頂撞陛下!」
「慶余兄,我是為了那個義字!」
「義字,賀蘭勃那個蠢貨因為個義字全族亡命,還背上叛賊之名,值麼?」對此,秦懿沉目不言,良久,一縷濁淚順着他的臉頰滑落。
犒宴閣。
當散着香氣的佳肴一盤盤端入閣中,百餘將領們即便有所顧忌,可依舊大聲飲酒拼吃,一時間犒宴閣熱鬧如野,在驍武皇的桌前,耿廖看着滿桌子的佳肴美酒,卻沒有一點胃口,且他時不時側目靠在閣門立柱旁、坐地互飲的林秀、李天二人。
「將軍!」烏正小聲低言,耿廖隨即起身,二人離開人群,來的僻靜處。
「將軍,按說這個點應該有人來提押林秀了,怎麼還沒動靜,要不末將去禁軍閣探探消息?」
「別…此番封功之際…我等不宜出面!」耿廖疑思:「虎紋青月刀可是四品高階以上的將者才能佩戴的軍衛,連我都不敢冒犯,那小子乃無根之萍,堂而皇之犯了規矩,竟然能夠安然,實在讓人不解!」
「會不會是楊茂?」烏正思量道:「那個老頭是秦王少師,在朝中有幾分能耐,說不定是他半路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