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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就連百花穀穀主自己都不知道她到底有多少「親生兒子」。
作為東南焱洲勢力最大的人修門派,百花谷歷來以女子為尊。
從百花谷的第一代谷主開始,一直到現在的第十七任谷主為止,百花谷的歷代谷主全都是女子。
最神奇的是,這十七任谷主,每一任終其一生都只能生出唯一一個繼承了她侍弄花草天賦的女兒。
至於她們的兒子,由於無法繼承母親在侍弄花草方面的天賦,所以他們只能像尋常修士那樣靠修仙天賦爭取自己的地位。
像莫景頤這種資質出眾的,百花谷會在不至於讓他們脫離谷主掌控的範圍內賦予他們一定的地位和權利。
當然,跟與他們實力相當的那些女人比起來,他們獲得的一切仍然是微不足道的。
依然以莫景頤為例。
同樣是築基期修士,身為男子的他只能在這樣的小山谷里日復一日的勞作,而那些跟他修為不相上下的女修則可以留在百花谷執掌權柄、聲色犬馬。
至於那些靈根多而雜,甚至根本就沒有靈根的男子,他們不是在某處小山谷里做着最苦、最累、最髒的活兒,就是被谷主、谷主的女兒,甚至谷主的侍女隨隨便便收入後院,成為她們為數眾多的夫侍當中的一個。
在這裏,投胎是個技術活兒。
投了女胎當然最好不過,若是倒霉的投了男胎,那麼相對較好的靈根就是男子們最後的救命稻草了。
在百花谷,一個修行有成的男修,除了可以擺脫隨便哪個女人都能主宰自己命運的卑微生活之外,還可以寄希望於有朝一日成為下任谷主的爹,從而一步登天,過上兩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美好」生活。
而莫景頤最大的煩惱,卻正是由這個可以一步登天的捷徑衍生出來的。
在百花谷,但凡修為在築基期以上的男性修士都只有兩個出路——一是成為谷主的夫侍,二是成為谷主女兒的夫侍。
當然,作為谷主的親生兒子,莫景頤是不可能給谷主做夫侍的。
那麼也就是說,莫景頤在不久的將來,就只有「嫁」給自己的親姐妹這一條路可走了。
「這可是啊兄弟!」一向自詡淡定的任瀚玥風中凌亂了。
「你……你們百花谷實在是太可怕了……」一向自詡見多識廣的禽妖紫兮也嚇得瑟瑟發抖。
一人一妖互相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設,但那種難以置信的感覺卻依然牢牢佔據着她們的內心。
她們反應如此激烈,作為百花谷一份子的莫景頤自然免不了心生尷尬。
雖然在這樣的環境裏生活了近百年,但他心裏卻無時無刻不在為自己是這種畸/形人際關係中的一員而感到萬分羞/恥。
當然,那時他的羞/恥/感並不如何強烈。
畢竟,那時他周圍都是已經適應並且默認了這種畸/形人際關係的人。
就算是那些社會地位低下的男子,他們也只會在現有的規則下儘可能的為自己爭取更多利益,而不是盤算着去推翻那些女人制定的規則。
也就是說,他們潛意識裏對百花谷的大環境其實是認同的。
跟這樣的一群人待在一起,莫景頤就算明知道這樣的人際關係是畸/形的,他那份恥/辱的感覺也不會有多深刻。
但此時此刻,任瀚玥和紫兮這兩個外來人的第一反應卻深深刺痛了他的眼睛、他的耳膜、他的心臟。
過去的數十年間,他從來沒有哪一刻像此刻一樣,恨不得將自己整個人都深深埋藏起來,再也不見任何人。
任瀚玥很快注意到了莫景頤臉色不好,她遞了個眼色給紫兮,一人一妖慢慢收起了那副活似見鬼的表情。
等到莫景頤心情漸漸平復,任瀚玥又善解人意的主動遞了梯子給他,「莫道友既然不想過這樣的日子,何不離開這裏到其他地方去謀生?」
莫景頤神色一黯,「不瞞任道友,在下做夢都想離開此處。只是,在下身為男子,根本就沒辦法光明正大離開百花谷的勢力範圍。」
任瀚玥一怔之後便是瞭然——若不是有種種控制手段,百花谷這種奇葩的等級制度又怎麼可能維持了十七代之久。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