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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良玉從舞陽縣拔營,冒着細雨急行軍兩日,隊伍才抵達舞陽和郾城的結合地帶。
他的人馬剛在朱仙鎮大敗不久,士氣本就低迷,現在走了兩日,士卒又冷又餓,早已疲憊不堪。
「大帥,天下着雨,孫督師那邊的計策能夠順利施行麼?」左良玉的部將金聲桓,騎在戰馬上,看着士卒在泥濘中艱難前行,不禁微微皺眉,有些擔心襄城的情況。
「我看有點懸,怕是勝算不高!」另一員部將李國英抬頭看了看天色,不像金聲桓那麼擔心,隨口道:「這個天氣,火器不能使,對闖賊更加有利,我看就算勝了也是慘勝。」
左良玉身後一大群將領,除了金聲桓降清後反正被殺之外,諸如李國英、徐勇、郝效忠都為滿清立下汗馬功勞,子孫後代成功入旗籍,過上了不事生產,專門吸食民血的寄生生活。
歷史上,左夢庚降清時,一下就為滿清貢獻了十五員總兵官,戰將百員,再加十萬大軍,出了一大群漢奸。就《貳臣傳》上,出身左軍的漢奸就有好幾個,如果算上那些分量不夠的,左軍在明末漢奸隊伍中,不說與遼東那幫人一較高下,至少也得佔個一成份額,光李國英、徐勇、郝效忠三人,就至少幫着滿清佔了一個省。
眾將聽了李國英的話,不禁紛紛點頭,其實他們都不太想去剿什麼匪。
徐勇接過話頭,望向左良玉,有些替人馬的安全擔心,怕萬一孫傳庭敗了,他們一頭扎進闖軍懷裏,「大帥,我們是不是謹慎一點,先停下來等等看,有了確切消息再殺過去。」
左良玉高七尺,是個紅臉大漢,目不知書,不過壞主意卻不少。他穿着鐵甲,帶着鳳翅盔,披着大紅披風,騎馬在隊伍前面,聽着屬下的議論,卻搖了搖頭,「這裏荒郊野嶺不便宿營,還是等到了郾城再派細作打探。」
說着他手拉住馬韁,扭頭安撫眾將道:「你們不用擔心,我們這次過去,孫傳庭要是勝了,我們就立刻撲上去,要是不勝,那我們再撤也不遲。」
眾多左軍將領聽他這麼說,都放下心來,紛紛笑道:「還是大帥考慮得周全!」
左良玉一伙人已經成了軍閥,成了大明朝的毒瘤,他們心中早沒了大義,也沒有家國情懷,只看重自身的利益,以及整個左軍的前途,至於大明朝怎麼樣,他們其實並不怎麼關心。
這時李國英打馬靠近了左良玉一些,有些憂鬱的壓低聲音道:「大帥,末將還是覺得大帥完全不需要北上,來趟這趟渾水。末將說句大逆不道的話,朝廷也很忌憚大帥,如果李自成敗了,對大帥恐怕也會不利。」
左良玉部沒少幹壞事,朝廷現在容忍,是因為有李自成、張獻忠在,朝廷拿他沒辦法,可一旦流賊被滅,朝廷騰出手來,那就該對付他了。
左良玉的臉色沉了下來,他明白李國英的意思,不過他決定北上,也有他的理由。
左良玉夾了下馬腹,催動戰馬漫步向前,解釋道:「正是因為如此,我們才需要北上。這次大戰,萬一孫傳庭真把李自成打得大敗,本帥如果沒有參與,那處境將會十分危險。」
他這麼一說,李國英便懂了,「大帥是怕被朝廷拿住把柄?」
一旁的郝效忠聽後,卻插嘴道:「大帥怕朝廷作甚?上次咱們撤退,朝廷不也沒將咱們怎麼樣。雖說削官,但是咱們照樣領兵,其實和沒罰一樣。」
徐勇點點頭,「朝廷現在虛有其名,只要有兵,朝廷就不敢把我們怎麼樣!」
「那是以前!」左良玉卻擺了擺手,「如果這次孫傳庭敗了,那本帥無論做什麼,朝廷都奈何不了我,但孫傳庭萬一勝了,剿滅了李自成,那沒了賊寇的牽制,朝廷想辦本帥,就不是不可能了。」
左良玉的所作所為,足夠朝廷殺他十回,他之所以沒死,全是因為他領悟了亂世生存的終極奧義,懂得傭兵自重,捏住了明朝的軟肋,並且到哪裏都帶着兵,輕易不離開大軍,不像賀人龍那麼不小心,朝廷想殺他也沒機會。
不過他能傭兵自重,主要是因為有張獻忠、李自成之輩,要是李自成敗亡,那他也就危險了,所以他得趕來表現一下,讓朝廷沒有動他的藉口。
李國英等人沉思一下,便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