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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承上前敲了敲門,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女孩將門打開一條縫,探出頭來,長得倒是清秀可愛,頭戴白花兒,一雙淚眼腫得像胡桃一般。她正是那位死去老僕的女兒小翠,在趙士禎家當丫鬟,小翠警惕地打量了郭致遠幾人幾眼,有些畏縮地道:「你們……有事嗎?」。
郭致遠拿出腰牌,在她面前晃了兩下,沉聲道:「順天府查案,請開門!」。
小翠有些狐疑地再次打量了這個有些怪異的查案組合一眼,扯着有些嘶啞的嗓子往門內喊了一聲:「老爺,衙門的人又來了!」,說完就像受驚的兔子飛一般地跑開了。
郭致遠三人一進門,就看到了正堂中設的靈堂,滿堂白色帷幔,條台上點着兩支白色蠟燭,放着幾盤饅頭和豬頭肉,一名老婦正披麻戴孝跪在蒲團上一邊哭一邊燒着紙錢,想必是那死去老僕的妻子。
靈堂中央放着一口黑漆棺材,棺蓋還沒有蓋,郭致遠走上前去伸頭往裏一看頓時嚇了一大跳,棺材裏擺着一具血肉模糊的屍體,臉被轟掉了一半,已經看不清模樣,臉上傷口內里的肉都翻了出來,傷口裏面還能依稀看得到裏面殘餘的黑色煙熏,一看就知道當時火藥的威力真不小。
楚婉兒也跟着往裏一探頭,嚇得差點驚叫起來,想到要維持自己神武的女捕頭形象,強作鎮定總算沒有叫出聲,不過慘白的臉色還是出賣了她心中的驚懼,小蘭則乾脆是捂着臉看都不敢看。
倒是張承顯得很鎮定,想必是這種場面見多了,轉頭對畏畏縮縮躲在牆角的小翠厲聲喝問道:「你家老爺趙舍人呢?為何不見他人啊?!……」。
小翠嚇得就是一顫,連話都不會說了,郭致遠朝凶神惡煞的張承擺擺手,對小翠和顏悅色道:「姑娘,你別害怕,我們只是想向你家老爺了解一下案情,沒有惡意的……」。
小翠見郭致遠確實和那些凶神惡煞的官府衙役不太一樣,這才沒那麼害怕了,顫顫抖抖地指着內屋道:「我家老爺正在裏屋搗鼓火銃呢!……各位捕頭老爺別進去,我家老爺最討厭……!」。
還未等她說完,楚婉兒早已按捺不住,一馬當先推開轉角的房門快速走了進去,郭致遠怕她有危險,也趕緊跟了進去,只見廂房內一片凌亂,一個五十來歲的老頭子側對着房門正聚精會神地鼓搗着一杆火銃,他完全不修邊幅,斑白的頭髮蓬蓬鬆鬆在頭頂打了一個結,手指甲里黑乎乎的都是污漬,一雙眼睛佈滿血絲,卻如星辰般明亮,盯着手裏的火銃一動不動,那目光就仿佛一名好色之徒看到一名絕色美女一般,狂熱而痴迷,連郭致遠一行人進來都沒有察覺。
此人想必就是趙士禎了,見到這位大名鼎鼎的火器專家,郭致遠不由心中一熱,雖明知此人很可能和妖書案有關,對他卻是敬意多過恨意,這傢伙果然如傳說中痴迷火器,如果生在現代只怕當個科學院院士也綽綽有餘,要是能將此人收服,對來到這個時空的自己倒是一大臂助。
楚婉兒一心想着破案,自然就沒郭致遠那麼多心思了,對趙士禎冷笑一聲道:「趙舍人,我們是順天府過來查案的,你家老僕死了,你還有心思在這裏鼓搗這些玩意,莫非你對你家老僕之死早在意料之中?……」。
郭致遠暗暗點頭,看來這楚婉兒說她對偵查案件頗有心得倒有不是完全吹牛,上來就抓住了疑點,並用上了心理戰術,趙士禎措不及防之下自然容易露出破綻,所以郭致遠也沒有制止楚婉兒對趙士禎逼問,只在一旁靜靜地觀察趙士禎的反應。
趙士禎抬起頭,瞟了幾人一眼,冷哼一聲道:「順天府不是已經派仵作來過了嗎?老夫雖官銜不高,卻非尋常百姓,你們三番五次上門打擾是何道理?!真當老夫好欺負嗎?你們要查案儘管查,但要是想往老夫頭上胡亂安插罪名,說不得老夫要與你們上大理寺理論一番!……」。
楚婉兒想不到趙士禎辭鋒如此銳利,而他們這個查案組合本就是扯起虎皮充大旗上不得台面的,一時間也有些語塞了,郭致遠也暗暗心驚,看來這個趙士禎果然不簡單,雖痴迷火器卻並非那種完全不通俗事的科研狂人,要從他這裏打開突破口只怕不那麼容易呢。
對付這種人一味用強肯定是不行的,必須軟硬兼施,好在郭致遠前世當過市長秘書,少不了要和科研單位那些老頭子打交道,這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