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簡呼吸一滯，只覺得有痛苦悄然爬上了心尖，令他快要窒息。

    他又端起一杯酒。

    趙警官忽而將他酒杯扣下，「如果你是為了她才買醉，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答案。」

    「什麼？」蘇簡迷迷糊糊地抬起頭看他。

    兩人目光對上。

    趙警官眼神認真地開口詢問他：「我問你，如果有一天，你妹妹和她必須死一個，你選誰死？」

    蘇簡沒有想到趙警官會突然拋出這樣一個問題。

    他因為醉酒而泛紅的臉頰驟然煞白，緊縮着瞳孔，聲色俱厲地說道：「我不會讓那麼一天到來！」

    趙警官看着他變了神色的模樣，繼續說道：「可你會在一件又一件的小事上，慢慢將你們推向世界的兩端。」

    蘇簡的眼底忽而出現細密的裂痕。

    趙警官已經繼續說下去：

    「比如今天，你明着幫她，卻又希望她能退一步不要跟你妹妹計較。」

    「這無關生死，也不過只是小事，能夠有一方退讓自然是再好不過。你這樣想對不對？」

    蘇簡捏着酒杯的力道驟然加大，手背上的青筋依稀可見。

    趙警官的聲音透過空氣傳入他的耳畔：

    「但是，蘇簡，向來小事最容易消磨耐心。」

    「當一個人因為這一件又一件的小事不能對你完全依賴，她就會想要離開你。」

    「一開始她可能還會猶豫，還會掙扎，可當這樣的事情一件件累積，累積到一定的程度，她就會發現其實她已經不知不覺把你排除在世界之外，甚至再也不對你抱有任何期待。」

    蘇簡聽到這裏，整顆心都揪着疼了起來，手中那杯酒，卻再也喝不下去了。

    濃烈的酒味刺激着他的味蕾，他卻知道，自己再也沒有辦法假裝喝醉。

    其實他知道，他早就知道……

    他只是不甘心。

    因為他的妹妹，因為他的媽媽，因為太多太多他本以為無關緊要的小事，讓她即使曾經試着嘗試走向他，卻還是只能跟他漸行漸遠。

    她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讓，成全了他的進退兩難，卻犧牲了對他的所有期待。

    此時此刻，趙警官的聲音充斥着他的耳膜：

    「那你知道，宮少會怎麼做嗎？」趙警官再次開口。

    蘇簡忽而回神，認真地盯着趙警官，聲音不是從喉嚨發出來，而是從心臟發出來的。

    「他會怎麼做？」蘇簡捏着酒杯的力道驟然加大，仿佛只有這樣才可以讓自己看起來安然無恙。

    四周如此安靜，安靜到全世界好像只有趙警官的聲音。

    他說：

    「不管是誰，就算天王老子惹了她，他都會義無返顧站在她身邊，對抗整個世界。」

    「對他來說，世界只分她的敵人，和她的朋友。」

    「這就是我知道的宮千璨。」

    「而蘇簡，你之於她的溫柔，中間永遠隔着你的家人。」

    蘇簡的瞳孔驟然擴張，宛若有什麼，在他心底轟然炸裂。

    趙警官繼續說道：

    「你也許真的很喜歡她，可也只是喜歡而已。是欣賞也好，是憐惜也罷，卻沒有太過於強烈的佔有欲。」

    「你的愛是會為親情打折的。可是，愛情比親情敏感很多，脆弱很多。」

    「我想，她是一個很堅韌獨立且倔強的女孩，即使心裏有過委屈和不痛快也絕不會向你傾訴。」

    「我相信你也不是沒感覺到她的失望，可是你卻任由她將失望累積到了這種地步，也沒有改變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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