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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千璨的臉色果然變得無比難看。
他砰地一拳,砸在她身側的欄杆上。
欄杆幾乎被他揍得變形。
「慕初晨,你有膽再說一遍!」
「既然你不能接受一個完整的我,我們也只好就這樣到此為止了。」慕初晨沒心沒肺地笑着對他說道。
遊輪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靠岸的。
她突然覺得好冷……
除了六年前那一天,她從沒有覺得這樣冷過。
慕初晨沒有再看宮千璨,邁開腳步,掠過他的身側,頭也不回地走了。
這一次她先走,不過是她僅能給自己的,最後的尊嚴而已。
他沒有追過來。
整個世界好像只有風在耳邊。
嘩啦,嘩啦……
初二那年的學校運動會,她報了一千五百米長跑,跑到一半肚子開始劇痛,一群人指着她的身後竊竊私語。
她轉頭看到自己褲子上的大片血跡,忽而意識到自己月經初潮了。
幾乎所有人都在看她的笑話,卻有那麼一個人,一聲不吭地掠過人群,將自己的校服脫下來,俯身系在了她的腰上。
嘲笑聲頃刻間變成了曖昧的驚呼聲。
所有人都在看他們,她的眼裏卻只有他。
原來所謂一見鍾情,是真的存在的,她只看了他一眼,就認定了他就是她的命中注定。
他帶她遠離了尷尬,還幫她買了衛生棉和小褲褲。
她心跳怦然,做了這輩子最大膽的事——
『你看到了我的小褲褲就要對我負責。』她說。
『我沒看。』他立刻矢口否認。
『那你是怎麼買到的?』她故意把小褲褲從袋子裏揪出來,在他眼前晃了晃,『原來你喜歡草莓……』
他的眼瞳掠過一抹難以置信的光芒,立刻別過眼去,挺直身體轉身就走。
她連忙可憐兮兮地喊他,『老公,我腿疼,我肚子疼,我哪裏都疼,你先送我去醫務室啊。』
他紅着耳根冷着臉瞪她,好不容易才憋出一句話:『你為什麼要這樣叫我!』
『媽媽說,只有老公才能看我的小褲褲,你看到了,所以你就是我老公。』她臉不紅心不跳的隨口胡謅。
『我沒看見,況且你媽媽也不是那個意思吧。』
『那你說她是什麼意思?』她撲閃着大眼睛表情無害地問他。
『總之我根本不認識你,別再這樣叫我了!』他冰冰的甩下這句話就快步離開。
她還在身後大聲喊他:『那怎麼行呢,你就是我老公啊。老公,你先別走,衛生棉要怎麼用,你教教我……』
以前多喜歡他啊……
喜歡到就算他從沒有為她停下過腳步,她還是不顧一切地追在他的身後。
喜歡到即使他讓她別再每天寫情書給他,她也能笑盈盈地說,故事還沒到結局,她要一直寫下去。
喜歡到儘管他冷着臉說『結局是我不喜歡你』,她也能笑得沒心沒肺,說『這肯定只是轉折,結局只可能是我們幸福的在一起』。
她以為她可以永遠那麼勇敢。
可是,『那件事』讓她明白了,愛情只有一個人努力是遠遠不夠的,永遠都不夠。
——以後不用叫我老公了,分手。
即使過去漫長的六年,她還是時常會在夢裏想起他的絕情。
這轉折實在太長了。
她想,也許他說得對,這就是結局吧。
獵獵的風吹皺了年少的夢。
慕初晨對自己說,不能回頭,因為身後從沒有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