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小
中
大
他結婚後才在北京買的房,老家在廊坊,那天他開大班,下午沒接活,而是開車迴廊坊老家串親戚。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本來是空車回京,但耿強卻拉了個好活,有位乘客要回在東方大學的家,那地方就在京津塘高速路邊。耿強一心想接這個活,就沒說繞路的事,想上了高速再說,能蒙就蒙過去。
在收費岔路口,耿強開車拐向右側,沒想到那乘客對路線很熟悉,問他為什麼上京津而不是京津塘。耿強這時才解釋,稱他以前晚上在京津塘高速撞過鬼,車都壞了,所以不走這條路,繞路的錢不算。可乘客不干,說親戚重病要回去看,不能繞路,必須走京津塘。耿強讓他另外找車,這段路算白拉,乘客也是個倔脾氣,說你這就是趕我下車,非投訴你不可。沒辦法,他只好硬着頭皮駛上京津塘,心想上次遇到的事有可能是幻覺,不可能這麼久了還有。
開了一段路,大概夜裏十二點半的時候,高速上忽然起霧,耿強只好減速慢行。路上車很少,沒開多久,透過霧看到前面右側有黃燈閃爍,他連忙減速,看到有輛車停在路邊,保險槓掉在旁邊,車門也癟了。路邊的鋼板護欄也有變形。一名中年男子站在路邊打手勢,乘客讓耿強停下,說可能是出了車禍,過去看看要不要幫忙。
因為有了上次的經歷,耿強對這種事很敏感,心想怎麼又在這條高速路上遇到。慢慢停在附近,那乘客還提醒耿強先將車門都鎖定,再把車窗搖開一小半,中年男子臉上流着血,過來解釋稱剛才在路面因為躲避異物而撞到護欄,擺警示錐的時候,車裏的包和手機都被人搶走了,跑進樹林裏找不到。希望兩人能過去幫他們尋找,定有重謝。乘客可能是怕上當,再加上趕時間,於是連連搖頭拒絕。耿強卻嚇得不行,這跟半年多前的那次幾乎一樣,有這麼巧的事?
兩人拒絕之後繼續開車上路,不光那乘客,耿強也頻頻向車尾張望,看到那中年男子就呆呆地站在路邊,目送着出租車的方向。乘客還說這種情況可不能去,多半是有人設局,進了小樹林還有好?不是車被偷走,就是人被綁架,這當不能上。耿強連連點頭,說沒錯,一看就是設的局。開出十幾公里,霧還沒散,耿強心裏發毛,還在想着剛才的事。忽然看到路邊站着個人,出租車經過那人身邊時,耿強側頭望去,似乎就是剛才遇到的中年男子。
耿強更加害怕,問乘客是否覺得路邊這人很可疑,乘客卻沒明白,說路邊哪裏有人,你是說剛才出車禍的那男子嗎?耿強說不是,就是剛剛,不到半分鐘之前。乘客搖頭說什麼也沒看到,耿強哆嗦得厲害,跟乘客商量想在前面的服務區調頭。乘客很生氣,死活不肯。
又開出幾十公里遠,路面的霧漸漸散去,耿強心裏略鬆了些,正想跟乘客聊聊天以緩解緊張情緒,忽然又看到路邊站着個人,就站在鋼板護欄旁邊。他仔細看,這回不是中年男子,而是位年輕姑娘,穿着時尚的長款白呢大衣和黑皮靴,正在朝耿強招手。
這下耿強再也忍不住,直接打方向盤朝左,把出租車拐過中間的綠化帶,調頭就往回開。乘客嚇得大叫你瘋了,高速路上調頭不怕出事嗎,耿強完全不答,更不管路面還有餘霧,加大油門瘋狂駛回,才左拐從九德路離開京津塘高速,駛上京津高速,路過亦莊到東五環,把乘客拉到東方大學。
因為多費了兩三個小時,乘客沒能見到親戚最後一面,他非常生氣地投訴到出租汽車公司,了解情況之後,公司領導對耿強的說法完全不理解,還罰他五千塊錢。耿強又氣又怕,大病一場,又是高燒不退,忽冷忽熱,他老婆跟公司領導交涉無果,只好先讓他在家休養一個月。
「哥們,你說我這是怎麼了……什麼事都讓我給遇上呢?來,喝酒。」耿強邊講邊跟我碰杯,他已經兩杯白酒下肚,有點臉上見紅。我卻沒動,一直在思索他剛才的話。如果說沒當牌商之前遇到這事,我可能會不信,甚至覺得耿強有幻覺,但現在不同,對這種鬼鬼神神的事,我已經深信不疑,從他半年來的兩次經歷分析,這兩次遇鬼應該存在着某種關聯,但現在還不清楚。耿強看到的年輕姑娘身穿呢大衣和皮靴,說明她的出事時間是在冬天,看來至少已經死去半年之久。
問題是,京津塘高速我雖然沒半夜去過,就算晚上車流再少,但畢竟是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