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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個人,六十匹馬靜靜地站在太陽底下一言不發,人不動,戰馬也似乎不願意動,除了偶爾揚一下鬃毛表示自己不是一匹石頭之外,就沒有其他的動作。
小吏將加急文書送上去回來之後覺得進奏院門外似乎人很多,走出來看的時候才發現武勝軍的軍卒沒有離開,而是站在門外等候,不知不覺周圍圍滿了閒人,指着他們閒言碎語不斷。
「你看啊,這些丘八似乎不會動哎,身上的甲冑破成那個樣子也好意思在東京顯擺,我告訴你啊,我表哥就在捧日軍,人家的亮銀甲才是真正的甲冑。
你看看他們的破甲,上面到處都是劃痕,這裏還有一個破洞……」
「除了那個虞侯,別的人都看不成,半夜出來說不定能嚇死個人……」
「剛才不就差點嚇死人嘛?」
「嘻嘻,廂軍原來是這樣子的啊!還以為他們只會挑城裏的大糞。」
小吏忍不住走出來拱手對郎坦說:「將軍既然已經把文書送到,下官也把回執籤押了,何不去驛站歇息,留着這裏被這些無知之人笑話所為何來?」
郎坦看了小吏一眼道:「某家為天子親軍,在邊關自然聽從我家將主的軍令,既然已經到了京城,能指使動某家的只有陛下,陛下尚未下令卸甲,某家還不敢離開!使郎自去辦事,某家就等在這裏,聽陛下軍令行事。」
小吏被這一番話噎的無話可說。只好拱拱手搖着頭離開,他實在想不清楚陛下怎麼可能對他們這些底層小兵下什麼旨意。
回到進奏院把這件事當成一個笑話講給同僚聽,別人都在發笑,只有裏間一個年紀很老的小吏沒有笑,他似乎記得這樣的場景在太宗時期他似乎經歷過,只是那時候年紀太幼小,記得不清楚了,不過作為經年老吏,吃了一輩子的衙門飯,自然知曉不怕事情奇怪。就怕自己沒有應付好。正因為這個性格,所以才能以白丁的身份,穩坐進奏院第一疍吏。
「舒同,此事沒什麼好笑的。只能說人家的將主軍法嚴厲。並且深知進退之道。大宋所有人的權利都出自這東京汴梁城,在外,一位出戰的將軍自然有生殺予奪的權利。但是到了京師,這道權利就會自動收歸陛下,不論任何人的權利,尤其是兵權,你不要管人家是三人還是三萬人,都是一樣的,再跑一趟吧,這是一個很古老的禁忌,只是後人忘記了,久遠的讓陛下也忘記了。我們天生就是跑腿的,多跑一趟並無大錯。」
老疍吏想了一會還是給官廳裏面的年輕疍吏講述了一下這件事的厲害。
年輕疍吏立刻就沒了笑容,走上前給老疍吏施了一禮,就趕緊從官廳里跑出去,這件事自有秘百~萬#^^小!說處理,自己只要盡了自己的職責就好,多跑一趟死不了人。
年輕疍吏跑出去後,其餘的疍吏立刻圍攏在老疍吏的身邊七嘴八舌的問久遠以前的事情。老疍吏也不拒絕沉聲道:「老夫馬上就要回家養老了,但是你們的路還長着呢,咱們幹的就是一個伺候人的活計……多跑腿,少打聽這是保命之道,還要多長一個心眼,記住衙門裏的各種規矩,不管是以前的,還是新出來的……」
年輕的疍吏舒同跑了三百多級台階,匆匆的進了秘百~萬#^^小!說,將大門外的事情如實的稟告給了裏面的一個年輕官吏,年輕的官吏聽了大為詫異,他想不起來大宋什麼時候開始有這樣的規矩了。
疍吏並不說明這是老疍吏告訴他的話,見事情已經講清楚了,就沒必要再停留,告一聲罪就重新回到了官廳,提醒別人這種事在衙門裏很少有,有時候說不定會給自己招來不必要的麻煩,這是明哲保身之道。
年輕官吏思想了很久,都沒有想起大宋還有這樣的規矩,不由得笑了一下覺得這些丘八似乎在故意引起陛下的主意,屬於諂媚之道,也就把這件事一笑了之,那些人得不到回音,遲早會散去的,用不着多想……
不遠處的朝堂里卻變得劍拔弩張,趙禎的一張臉變得鐵青,拍着余靖的奏摺慢慢的說道:「儂智高即將授首,此事已成定局,但是朕的三萬精銳大軍如何回來?難道真的要他們從疫區經過?這個險,朕不敢冒,朕問問你們,這個險你們敢冒嗎?
今日定要商量出一個定策來,三萬大軍一日不回東京,朕一日不得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