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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色閃光」號發動了最大航速在長江上快速向着武漢推進。
不少重量級的人物就砸這艘船上。
蘇聯援華飛行員,即將升任軍統局副局長的戴笠,上海特別辦公室主任孟紹原。
一旦發生任何意外,造成的損失將會是無法估量的。
而制江權,則被牢牢的控制在了日本人的手裏。
孟紹原一點都不慌。
蔡雪菲也問過他,怎麼能夠做到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
「色不變?我就快要嚇得尿褲子了。」
孟紹原的一句話,讓蔡雪菲臉都要紅了,可他卻自顧自地說道:「哪有那麼多色不變的人?我怕啊,怕得要命。日本人要是真的不顧一切上船,那就什麼都完了。我會被抓,戴先生會被抓,蘇聯飛行員會被抓,你們全都會被抓。可我怕有什麼用?怕着就能讓日本人別這麼做了?我這是在強作鎮定。」
世上哪有那麼多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人?
至少,他孟少爺確定自己絕不是這樣的人。
蘇聯飛行員在船上,戴先生在船上,家人們在船上,部下在船上,自己的一舉一動都會影響到軍心。
所以再怕,也得掖着藏着。
自己得為這一船人負責啊。
蔡雪菲聽了這話,反而更加敬重自己的丈夫了。害怕,每個人都會害怕,但敢於把自己的恐懼說出來的,卻很少。
「你帶着身孕,在船上好好休息。」孟紹原囑咐了一聲:「我去看看客人。」
他所說的客人,當然是戴笠。
他的家眷們到現在為止都不知道,自己男人的頂頭上司就在這艘船上。
「戴先生。」
「進來吧。」
孟紹原推門進去,隨即又關好了艙門:「戴先生,明日上午就能到武漢了。」
「嗯,我似乎已經隱隱的聽到了轟炸聲。」戴笠合上了卷宗:「馬當要塞已經丟了,日軍的下一個目標是九江,逐步對武漢形成合圍之勢。武漢,危急。」
「戴先生,我以為委員長和國民政府正在牽着日本人的鼻子走。」孟紹原卻忽然冒出了這樣的話。
「哦,是嗎?」戴笠不動聲色:「為什麼啊?」
「黃河決堤。」孟紹原不暇思索說道:「鄭州花園口黃河在6月9日決堤,豫中與皖北四十多個縣三百萬人無家可歸,我們付出了慘重的損失,紹原大膽的說,這是委員長和政府永遠無法抹去的一個污點,日後的史書上,也會永遠記載此事。」
「放肆!」戴笠低聲怒斥,但隨即又放緩了口氣:「說下去。」
「是。」孟紹原又繼續說道:「但我們損失慘重,日本人一樣損失巨大。黃河水使日寇的十萬軍隊成為一個個的獨立無援的孤島狀,迫使他們停止追擊國軍轉而防洪,洪水還阻斷了日寇軍隊後續補充的糧食、武器和彈藥,洪區裏的日寇在蚊蟲、瘟疫、飢餓與驚慌中等待着。要知道,夏季已經到來了啊。
更加重要的是軍事層面上的意義。日軍被隔絕於新黃河東岸,被迫改變沿淮河進犯武漢的主線,代之以沿長江向西作為進犯武漢的主線,以大別山北側南下作為進軍輔線。而我國軍將士,此時已從容在長江沿岸和大別山上布下120個師的勁旅,靜待敵軍。」
說到這裏,他悄悄的朝戴笠看了看,發現他面無表情:
「戴先生,我認為,抗戰至今,雖然我軍在正面戰場屢遭挫折,但整個作戰思路明確,把重點放在西部。如果被日寇從西往東打,把國軍逼到海邊,戰事就結束了。對國軍來說,這是一條最危險的進犯路線,當年忽必烈滅南宋,就是一邊由四川向東迂迴,一邊由湖北襄樊中間突破,沿漢水入長江,直取首都臨安,將宋帝趕到海南的天涯海角,投海而亡。
明末亦是如此,入關後的清軍在陝西清剿完畢之後,揮師東南向,直抵揚州,史可法死守不支,最終南京城陷落,南明小朝廷不得不逃亡南方沿海,被俘被屠。所以宋明之亡,都是被敵軍斷了西部大後方,背海而戰所致,戰略上的錯誤!
國民政府絕不能走上這條不歸路。所以委員長制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