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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萬騎兵?」
姬嘉樹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失血過多,腦子有些眩暈,拄劍跌跌撞撞走到銀甲騎士前,「哪裏來的三萬騎兵?」
「西戎人嗎?」
西戎號稱有百萬控弦之士,能再拿出三萬精兵來,倒也不令人意外。
但如果這樣,意味着西戎是真的準備重燃戰火和中原開戰了。
那麼這就不只是北方國家的事了,是長城內六國共同的戰爭,如今一盤散沙的六國,該如何面對這種局面?
姬嘉樹腦海里一瞬間掠過了太多人影,卻不曾想銀甲騎士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不,方向不對,」銀甲騎士的目光前所未有的嚴峻,「馬蹄聲是從南邊來的。」
「馬蹄聲?」
姬嘉樹並未聽見馬蹄聲,但他聽說戰場上有老兵能隔着幾十里就聽見馬蹄。這位銀甲騎士和持斧大漢看上去戰鬥經驗極為豐富,恐怕不會聽錯。
可問題是
「南邊?」姬嘉樹覺得自己腦子是真的遲鈍了,「從哪來的?北魏?」
他尚且有那麼一點僥倖心理,還在猜會不會是援軍。
但北魏的家底已經掏空了,後遼也得守長城尚且自顧不暇,至於南楚和東吳
這大國離得太遠了。
東吳姑且不論,以姬嘉樹對他父親的了解,除非西戎人真的攻破了長城並且威脅到南楚的國境,否則南楚是不可能出兵的。
「很遺憾,不是從北魏的方向來,」銀甲騎士仔細聆聽着馬蹄聲,目光一點點變冷,「是從前秦的馳道而來的。」
當年太祖皇帝為了方便巡遊,特意修建了秦馳道。那是從大秦首都貴陽直通永夜長城最為通暢的大道,從都城快馬到邊關不過七天。
「所以」
姬嘉樹再遲鈍也察覺到不對勁了,在這種時刻居然有大軍從前秦馳來。
若是太祖皇帝還在世,那這大軍可以說是帝國來救援邊關的。
可嬴帝已經死了。
嬴晗日真的有那個本事和格局來救援永夜長城嗎?
比起驚疑不定的姬嘉樹,持斧大漢要乾脆許多,他砍死最後一個北魏叛徒,走到銀甲騎士的面前,瓮聲開口,「你怎麼看?」
「三萬精兵是最後的家底了,」銀甲騎士淡淡道,「兵符大概已經不在嬴晗日手上了。」
「也是,」持斧大漢轟的一聲將斧子砸在地上,「大概死了或是被幽禁了吧。」
「等等,你們在說些什麼?秦王怎麼了?」
姬嘉樹望着這兩人一臉平靜地討論君王的死活,愕然不已。
銀甲騎士和持斧大漢對視了一眼,忽然一起看向他,「春華君,還有兩個時辰,你快走吧。」
「走,去哪?」
「回南楚,回到你父親身邊去,」銀甲騎士靜靜望着姬嘉樹的眼睛,「你不是該死在這裏的人。」
「我」
姬嘉樹瞪大雙眼,胸膛劇烈起伏,「我怎麼可能在這時候離開?」
他有種被人侮辱的感覺,但銀甲騎士望着他的目光,又讓他憤怒不起來。
「你會生氣是自然,但你聽我說,」銀甲騎士平靜道,「此時朝這地方而來的三萬騎兵,恐怕已經落入西戎人之手,是敵非友。」
大秦的國軍熟悉永夜長城的地形和守城的方法,一旦被西戎人所利用,反而比西戎騎兵殺傷力更大。
等到這三萬騎兵到來,這裏會瞬間變成人間地獄。
「我們是山海關的兵,命中注定要和這座城池一起燃燒,」銀甲騎士用自己的劍碰了碰姬嘉樹的劍鞘,「但你不一樣,你是南楚人,是南楚的希望。」
「如果沒有援軍,這場仗贏不了,」銀甲騎士淡淡道,「你不必留在這裏送死。」
雖然說有幾率不死,但何必留這少年在這冒險?
「你這樣的人應該給這片大陸做出更大的貢獻,而不是死在陰謀詭計里。」
姬嘉樹站在原地,定定望着眼前的兩人。
他不是貪生怕死的人,但也不是愚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