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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風聲如濤,乾枯的枝丫好似猙獰的鬼手映襯在昏黃的桃花紙上。讀爸爸 m.dubaba.cc
屋內,少女長發瀑布般垂至腰間端坐在錦杌上,略顯英氣的眉眼柔媚逼人。
「姑娘。」小丫鬟握着銀梳脆生生說道:「出了正月劉世子就來下聘啦。等翻過年您就是世子夫人。」
徐靜怡眼中帶笑,嗔道:「什麼世子夫人,你可不要亂說。」
小丫鬟望了眼鏡中的徐靜怡,抿着嘴給她梳通頭髮,「婢哪有胡說?」
一下,一下,不緊不慢。
徐靜怡眼眶莫名濕潤。
她仿佛看到鏡中人身披喜慶的嫁衣,耐心等待心上人來前來迎娶。
終於如願以償了。
「姑娘,您高興嗎?」小丫鬟唇角彎彎,家雀兒似的嘰嘰喳喳的說着,「您的嫁衣繡什麼花樣好呢?鳳穿牡丹還是並蒂雙蓮?」
是啊,什麼花樣好?
徐靜怡忽然有些慌亂。他……喜歡什麼呢?她的嫁衣是傳給他看的。
單單這樣一想,就叫人臉紅心跳。
「別梳了。」徐靜怡站起身,邁步繞過錦杌,催促道:「你去把母親送來的花樣拿給我瞧瞧。」
「婢這就去。」小丫鬟放下銀梳,歡歡喜喜的去外間。
劉桐坐在回程的馬車裏,面沉似水。
雖說徐二的算計盡在他意料之中,亦是他縱容姑息才能談婚論嫁。
可為何仍有絲絲縷縷的不快從心底里冒了出來。
劉桐輕嘆口氣。
罷了,橫豎都是娶,喜不喜歡又有什麼所謂。大不了再收幾個絕色佳人就是了。
如此一想,劉桐情不自禁的淺笑出聲。
……
翌日天光大亮,丁小滿豆腐腦鋪子裏坐滿了人。
熱騰騰的豆腐腦散發着誘人的咸香氣,熏得人心滿意足的眯起眼,滋溜抿上一口,從裏到外都熨帖。
「康王府跟鄂國公府要結親了。」角落裏有人冷不丁喊了一嗓子。
老丁一邊盛豆腐腦一邊呵呵地笑,「貴人的事聽過就算。等成親那天,咱們過過眼癮就得了。」
「誒?老丁,這話我可不愛聽。徐二姑娘是大夏的女英雄。劉世子多大造化啊,能把她給娶回家。」
不少人跟着點頭附和。
小密探不屑撇嘴。
狗屁女英雄!
女英雄才不會一蹦三尺高的往男人懷裏鑽。
嘁,徐二跟他們裴神機使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老丁在豆腐腦上加了勺榨菜放到方鐵匠桌上。方小虎正扭着身子往小密探那邊望,方鐵匠蒲扇似的大手扣在方小虎頭頂,微微用力把他腦袋掰正,「看什麼呢,快吃,吃完趕緊上學去。」
方小虎吸吸鼻子,「知道了。」
那個滿臉絡腮鬍的糙漢子怎麼看怎麼像神機司的炸肉小哥。上回還送他跟沖天辮回家來着。都在一個鋪子裏坐着,連個眼風都不給。
真氣人。
小密探抬手捋了捋扎里扎煞的鬍子,睨了眼方小虎。
孩子不大,眼睛挺毒。是個吃東廠飯的好苗子。好在他爹不糊塗,念書上學以後起碼能當個賬房先生。
小密探暗自嗟嘆。他要是有這麼懂事的爹就好了。
思量間,那邊已經吵起來了。
「徐二姑娘在遼東奮勇殺敵,比兒郎不差什麼。」
「比兒郎是不差。整天混在男人堆里的小娘子,劉世子肯娶,是徐二姑娘的造化可不是劉世子的。」
「你!迂腐!」
「你不迂腐,你也娶個上陣殺敵的媳婦回來呀。」
小密探搖搖頭。
這都什麼跟什麼?老文叔巴巴兒出去賭了一宿,怎麼反而讓徐二的破事搶了風頭。
老丁把該上的豆腐腦鹹鴨蛋都上齊了,搬把小杌子坐在門邊喝茶。
那邊廂爭執的聲音越來越大。倆人誰也說不服誰,鬧得臉紅脖子粗。
「我說,都是街坊四鄰的就不能少說一句?」老丁撩起眼帘,沉聲道:「徐二姑娘好不好的都是國公府的貴女。跟咱們八竿子打不着。」
噗嗤噗嗤的笑聲不絕於耳。
「就是,丁大叔說的沒錯。」小密探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