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湄港,深夜,夢幻之都。瓢潑大雨在整座城市的上空鋪灑成了一片銀幕,隨着狂風搖曳着。
巨大的建築內部依舊燈火輝煌。這裏剛剛開完了一場具有時代意義的演唱會,樂隊的主唱竇建軍,正是與江洋漸漸分道揚鑣,選擇了以唱歌為生的板寸。
「起來,饑寒交迫的奴隸。起來!全世界受苦的人。」
「滿腔的熱血已經沸騰,要為真理而鬥爭!!」
「舊世界打個落花流水,奴隸們起來起來!」
「我們要做天下的主人!!」還是那首《國際歌》,粗狂的聲線在整個現場迴蕩。
板寸重新留起了搖滾味十足的長髮,五顏六色的辮子看起來狂放不羈。
他的身材依舊魁梧高大,手裏金色的麥克風像是玩具一般。演唱會結束了。
歌迷們與記者們爭先恐後的一擁而上。此時的樂隊已經配備了高素養的團隊,很快把那些代表性的記者和歌迷請到了後廳。
他們給了這些歌迷們二十分鐘時間,可以跟這位崇拜的歌手有一個短暫的接觸和交流。
事實證明,板寸也終於活成了他想要活成的樣子。只不過他曾經在舞台上唱歌時深情而溫柔,現在儘管高亢激昂,卻看不到任何的表情。
一首搖滾版的《國際歌》,引起了越來越多中產階級的共鳴。尤其是那句:起來,饑寒交迫的奴隸。
以及要為真理而鬥爭。橙紅色年代背景下的人們雖然不要為穿衣吃食而發愁了,但內心的焦慮感和壓迫感卻愈發的嚴重了。
他們對這個時代感到不滿,極其的不滿。他們總認為自己生活在一個被束縛的年代,但他們說不出具體的原因。
在他們眼裏,板寸似乎用歌聲唱出了他們想要說的話,唱出了他們平時想要表達卻表達不出來的,甚至是在替他們無處安放的內心宣洩出了他們想要宣洩的。
很快有記者提問出了敏銳的問題。如,竇先生是如何看待這個世界,這個時代,如何看待湄港特殊的體制,如何看待階級,以及我們當下發生的一切。
如,竇先生是如何看待現如今的所謂上流社會的。
「有相關人員透露,竇先生曾經只是某個縣城裏一個經常打架鬥毆的小混混,此時搖身一變成為一個搖滾巨星,躋身上流社會,為此您作何感想?」當這個問題出現的時候,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
板寸的臉上依舊沒有任何波瀾,站在那裏一動不動。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
兩秒鐘後,板寸終於開始了回應。
「看看這個世界,簡直是亂透了。」板寸的聲音低沉:「什麼雜碎都能冒充專家,冒充上流社會。」
「哪他媽有上流。」
「全是他媽的下流。」板寸嗤笑,目光有些呆滯:「他們有什麼權力把人分成三六九等。」
「看看那兒。」說到這,板寸指向夢幻之都的另一處位置。在那裏,環球小姐的大賽正在如火如荼的舉行着。
其中,娜塔莎和湄港的一些領導們,選美大賽的評委們正坐在第一排低聲交流着,欣賞着舞台上那些擁有頂尖身材和臉蛋的模特們走來走去。
「美的標準都是他們的定的。」
「什麼是美,什麼是丑。」板寸看向記者:「他們說了算。階級,也是如此。」所有人沉默。
板寸道:「這就是一幫寄生蟲。」
「騙吃,騙喝,騙炮打。」眾人震驚。板寸繼續道:「普通人的一生,就是盛世的牛馬,亂世的炮灰。」
「平安榨其身,戰時用其命。」
「這句話不是我說的。」板寸抬頭,看着記者:「魯迅說的。」
「什麼是階級,什麼是剝削?」眾人靜默。
「先讓地主出錢,帶着百姓捐錢。錢到手後,地主的錢如數奉還,百姓的錢三七分賬。」
「這叫合作,這叫共贏。」板寸看向眾人:「不要傻了,有錢人和有錢人成為好朋友,才是這個世界的真相。」
「同樣,有權利的人和有權利的人成為朋友,也是這個道理。」
「打什麼打,爭什麼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