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湄港,黎明十分。
落地窗簾緩緩打開,床上與地面一片狼藉。
陳嵐如同一隻打敗仗的貓,把臉藏在了江洋的胳膊下,右手的指甲輕輕在這個男人的手臂上滑動着,若有所思。
「我」
江洋剛剛張口,一根手指就豎在了他的嘴唇邊。
陳嵐的手指纖細且修長,在晨光下甚至有些透明,漂亮極了。
儘管兩人在一起快九年了,但每一次江洋近距離的看陳嵐,都會被這個女人的美麗驚艷到。
這是他見過的所有女人都不曾有的一種感覺。
而陳嵐身上擁有的,是一種非常獨特的魅力,這種魅力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很多年過去了,江洋只有跟陳嵐在一起睡覺的時候才是踏實的,安心的。
無論他的心情有多麼複雜,多麼狂躁,又或者是惶恐。
當他躺在這個女人身邊的時候,所有不安的東西全部都會煙消雲散。
在江洋看來,或許這才是陳嵐身上最寶貴的東西。
誰都無法取代。
那根手指輕飄飄的,剛好擋住他的唇。
江洋疑惑的看向懷裏的女人。
陳嵐閉着眼睛,有些享受的把臉在他的胳膊上磨蹭了兩下。
「不許說話。」
兩秒鐘後,陳嵐懶洋洋的說道。
見陳嵐如此,江洋只好抬頭看着天花板發呆。
時鐘響起,敲了七聲。
樓下,士兵們已經開始換班,而傭人們也開始忙碌自己一天的生活。
外面有車送了新鮮的瓜果蔬菜進來,廚房裏也有了動靜。
新的一天就這麼悄然開始。
正東方向,太陽緩緩升起,照亮了整個大地。
「其實」
江洋再次開口。
陳嵐睜開眼睛,道:「其實,我知道大姐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不喜歡我的。」
江洋微微一怔。
陳嵐坐起身來,把絲綢睡袍輕輕纏繞在身體上,看着江洋道:「我也知道我是從什麼時候離這個家越來越遠的。」
江洋有些好奇的看着陳嵐。
陳嵐道:「因為我說錯了一句話。」
江洋右手拉着陳嵐的手,沒有多說什麼。
「當時王大海從外面回來,我和余娜一起去勸說王麗,讓她不要原諒她的父親。」
「我是不應該說出那種話的,畢竟我是個外人。」
「再怎麼說。」
陳嵐道:「我作為你的未婚妻,作為這個家裏如此重要的角色,是不應該說出那些話的。」
江洋輕輕拍了拍陳嵐的肩膀:「你想太多了。」
陳嵐微微搖頭:「起初的時候,我確實想不明白。」
「可後來我開始有些理解大姐了。」
「在大姐看來,她希望她的弟弟寧願娶一個有人情味的糊塗蛋,也不希望是一個六親不認的冷血人。」
陳嵐低着頭,輕聲道:「畢竟,誰都有糊塗的時候,誰都有犯錯的時候。」
「如果一個人當他至親犯錯後直接就判了死刑,先無論他的想法對錯,最起碼,這個人是沒有人情味的。」
「姐姐肯定不希望你的身邊留着一個冷血的人,哪怕你十惡不赦,哪怕你罪該萬死。」
陳嵐抬頭看着江洋:「姐姐都希望,我都永遠是你的退路,而不是絕路。」
江洋沉默了。
陳嵐起身,去了一旁的抽屜,再次拿出了一個錦盒。
盒子裏面同樣是一張紙條。
上面是一張醫院開出的檢查單。
「媽媽從京都回到石山老家的時候,帶回了這個。」
陳嵐眼眶有些模糊,突然來的委屈打破了原本安靜祥和的畫面。
她的嘴唇都在顫抖,泣不成聲。
「我」
陳嵐哭出了聲,似乎把這些年來的委屈傾灑而出:「我能生。」
三個字,如同三道巨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