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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於,你的心情我能夠理解,不過這件事情,我看還是要慎重一些……」袁辰陽皺着眉頭說道。
上午剛一上班,於朝陽就直奔袁市長的辦公室,自然是為了兒子「住院」的事情來的。
昨天聽聞兒子竟然被人打了,傷的還是命根子,於副市長當即就火冒三丈。其實這兩天來於副市長的心氣一直都不太順,先是在政府辦公會上被一個小小的副廠長頂得下不來台,接着他剛卡了電器二廠幾天脖子,昨天就被袁市長打招呼要他放手,於副市長還沒來得及執行這個違心的密令呢,兒子又出了事兒,這是屋漏偏逢連陰雨啊。
打來電話的葛學峰再火上澆油的慫恿兩句,於副市長哪兒還管對方是不是和陸建明有什麼交情——論起資歷來,陸建明給咱提鞋的資格都不夠,怕他個鳥啊!
當即,於副市長就根據葛書記的建議,把兒子送去了醫院——挨打了,總要先檢查檢查傷勢的嘛,打傷人是要承擔責任的,對方年紀不夠,那就拿他家長是問,總不能堂堂副市長的兒子被人白打吧?總得出了這口惡氣!
在於朝陽看來,有了政法委書記的支持,這事兒還不簡單?就算他陸建明是市局一把手,他再牛能牛得過咱的勢?
可誰曾想,昨天晚上給袁市長打電話說了這事兒,袁市長竟然沒當即表態,今天一上班,自己第一時間再提這個話題,袁市長竟然給出這麼一句話來。
慎重?慎重的意思就是最好不動!
於朝陽不禁愕然,要知道自己對袁市長一向忠心耿耿,袁市長對咱也一向信任有加,一般的事情總會照顧咱情緒的,可這次怎麼態度變了呢?
「市長,這事兒不能就這樣算了啊,把我兒子打得進了醫院,連個道歉的話都沒有,那小孩兒家裏連個照面都沒打,這也太欺負人了!」於朝陽不甘的嚷道。
「那小孩的家長你應該知道是誰吧?」袁辰陽平淡的說道。
「柳文成的狗頭軍師!」於朝陽恨恨的道,「我和老葛都商量好了,這回就是要拿他開刀,順便刮他柳文成一層臉皮!」
袁辰陽不禁皺了皺眉頭,這個話也就於大炮敢說出口,也虧得是在辦公室里關着門說的,要是被人聽去鬧不好就是一股風波——面子活兒可也不是小事兒。要不是看着當初他於朝陽一直緊跟咱的步伐,指哪兒打哪兒絕不含糊的份兒上,咱才一直維護着他,不然只怕就憑這張臭嘴就得栽多少回了。
「老於,說話注意一點!」袁辰陽板着臉訓了一聲,又語重心長的道,「老於,我然讓你慎重一點也是對你好,畢竟這事你兒子也是當事人之一,一旦鬧出來,你的面子上也不好看。」
「我的面子沒柳文成的值錢!」於朝陽說道,「市長,你別顧忌我,只要能趁此機會滅滅他柳文成的威風,打掉他的狗頭軍師,那就值了,總不能以後商城真讓姓柳的當家!」
袁辰陽聽了這話,深深的看了老部下一眼,又皺着眉頭默默的抽出煙來。
其實昨天接到於朝陽的電話後,袁市長心裏又何嘗不認為這是個機會?不過出於慎重考慮,袁市長還是沒有表態,而是先給老領導打了個電話,徵詢一下楊書記的意見。電話上楊書記倒是問了袁辰陽的意見,袁辰陽也便說出了自己的心思,卻不想楊書記竟然嘆了口氣,便掛了電話。
這一聲嘆息卻如巨錘一般震得袁市長心神不寧,竟是輾轉反側了一夜都沒睡踏實。楊書記的嘆息顯然是表示了對咱的失望,可楊書記失望的是什麼?是這個切入點不對,咱卻錯誤估計了形式,還是因為咱太偏袒於朝陽了?
要知道楊書記一直都都對於朝陽不感冒,也是在咱一再力挺下,才勉強同意了把於朝陽提拔成分管工業的副市長的,商城工業底子差,這個副市長的分量並不重。而昨天楊書記又剛打了電話表達了對於朝陽卡電器二廠脖子的行為十分不滿,現在咱再力挺他那打擊報復的計劃,確實時機不對。
別讓楊書記因此也對咱不滿了,才是重點。所以袁市長一夜輾轉,終於還是決定勸老於收回心意。
可現在再一聽老於這句內心剖析,不禁又大為感動,大為心動了——關鍵時刻,還是老部下知道咱的難處,捨得為咱犧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