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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童」的身份被曝光了,吳天姐弟倆的「生意」自然也就做不下去了。不過臘月二十九,大年三十兒這兩天,姐弟倆還是和前幾天一樣,繼續寫春聯。
聽說了大名鼎鼎的神童,竟然就是吳天姐弟倆,大院裏的街坊鄰居們少不得嘴上讚嘆一番——平時看着不顯山不露水的,誰知道這姐弟倆竟然這麼本事?再肚子裏妒忌一通——老吳家究竟燒了什麼好香,一對兒女,一個六歲多,一個不到十歲,竟然就能幫大人賺錢了?然後少不得也紛紛上門求字兒——街上的神童對聯賣價高昂,還不一定能排得上隊,而眼下只用拿着紅紙上門,一分錢都不用掏,就把「神童春聯」弄到手了!
眼見得鄰居紛紛上門,一個個滿嘴好話,誇讚了兒子夸女兒的,楚玉梅心情高漲,早沒了初聽到兒子女兒「非法經商」時候的火氣,眉開眼笑的招呼着兒子女兒叫叔叔阿姨,再去工工整整的寫上幾幅對聯來,那是倍兒有面子。
只可憐了吳天小朋友,這不賺錢、白出力的活計,幹得是有氣無力,虧得身份曝光的時間已經是二十九了,大院裏大多人家都已經買過了春聯,不然這個苦力活兒指不定還要多干多少呢。
好容易熬到了三十兒下午,寫對聯的苦力活兒也終於幹完了,吳建國也終於放了假,兩口子在家包餃子,吳天也終於得空叫上賈亮,花了兩毛錢買了一盒小掛鞭——鑑於神童兒子和神童女兒很給老媽爭面子,昨天晚上楚玉梅賞了每人一塊錢當零花錢兼過年的壓歲錢。
即使是如此便宜的小掛鞭,賈亮也不同意吳天一掛一掛的放,堅持拆散了,一次一個,噼啪噼啪的放了一下午,算是讓吳天重溫了一番童年過年的感覺。
山南風俗,家家戶戶的年夜飯清一色的都是餃子,吳天一家剛吃罷餃子,收拾了碗筷,住在北屋上房的圖書館副館長親自上門,請吳建國一家去他家裏看電視。
劉副館長平時可沒這麼好客,這也是昨天白讓吳天姐弟倆寫了三幅對聯,要來還這一份人情的。
雖然劉副館長住的是大院裏最好的上房,不過也並不寬敞,電視一開,小小的堂屋裏就擠滿了大院裏有點頭臉的人物,還分着身份高低,有的坐板凳,有的就只能在靠牆靠門口的站着。至於小孩子,除了劉副館長的小兒子坐在他老媽的大腿上,唯獨就只有吳天和吳媛姐弟倆在前排坐了小板凳,其他大院裏的小孩子,剛一進屋就被大人們給轟出去了——神童待遇自然與眾不同!
不過神童吳天坐在哪兒也不見得好受——屋子小,人多,還差不多都是大煙槍,勾引得吳天那叫一個難受。要不是電視上播放的是首屆春晚,只怕小神童早就開溜了。
「小天,電視好看吧?」劉副館長一邊問着吳天,一邊掏出煙來,分給身邊的吳建國和賈春山。
吳建國和賈春山一個是省報副主編,一個印刷廠副廠長,不管是論級別還是論權位,比清湯寡水的圖書館副館長都要高上一大截,端得是大院裏的頭面人物,當然有資格和作為主人劉副館長一塊兒坐前排了。
「一般般吧。」吳天隨便應着劉副館長的話,眼睛盯着十四寸的小黑白電視眨也不眨——沒辦法啊,一幫大人們輪番發煙抽,實在太考驗咱的意志力了。
「呵,不是說好看,也不是說不好看,這小子還看出了門道了啊。」賈春山笑道,「小神童,那你說說,這春節聯歡晚會有什麼地方好,什麼地方不好?」
吳天頭也不回的道:「不好的地方太多了,就說這唱歌的連着都是唱歌的,說相聲的一口氣說好幾個,還不換人,幹嘛不唱一首說一段相聲?」
說實在話,八三年的首屆春晚,的確只能算得上一般般,舞台場地的簡陋且不說,節目編排上也滿是硬傷,歌曲戲曲扎堆兒,相聲一個挨着一個,馬季、趙炎,姜昆、李文華都是接連三段的相聲,而李谷一更是一口氣連着獨唱六首歌還不下台,又再來了兩首對唱。也就是當時的娛樂節目匱乏,才讓老百姓看得津津有味,以至於那種感覺愣是在二十多年後,還有人直贊首屆春晚是最成功的一次。
吳天此言一出,一屋子的大人紛紛點頭附和,一晚上偶爾隱約出現的那種厭煩感覺終於找到了原因——小神童果然不愧是小神童啊,一下子就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