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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行前,庾元規甚至還冒着暴露的風險,從虛掩着的門縫裏望了一眼。
嗯,確實是崔從言和盧季儒,這兩人的相貌他不會認錯。
庾元規悄然離去。
房間裏,林狐抬起頭來,看了王婉柔一眼。
「這樣有什麼意義呢?」她茫然不解地問。
「欺騙。」王婉柔言簡意賅。
林狐沉默片刻,問道:
「你讓他誤以為五姓家對他有敵意,其內部又不夠團結,目的是為了讓他和你們對抗?還是不對抗?」
「都不是,而是有限度的對抗。」王婉柔淡淡地道,「庾元規此人色厲而內荏。所謂色厲,便要立威恐嚇,否則對方便會肆無忌憚。」
「所謂內荏,即恐嚇需恰到好處,不可過度,否則對方便又會直接退縮。」
「我不明白。」林狐茫然說道,「他如果完全退縮了。我是指退出競爭,對你而言不是好事嗎?」
「庾元規需要入局,卻不能讓他徹底打亂局勢。」王婉柔意味深長地道,「此所謂制衡之術也。一方獨大,可不是什麼好事,晉陽也不是什麼傻子。」
「你們這些世家子,一個個鬼心眼都挺多的。」林狐似乎有些反感,抱怨說道,「就不能坦誠一點嗎?」
「這個世界,終究是成年人主宰的世界。」王婉柔冷淡說道,「單純的孩子在這個世界沒人庇護,是不可能活下去的。你哥哥就是最好的例子。」
提到了死去的哥哥,林狐眼中便有狠厲之色閃過,然而很快又被茫然所取而代之。
她至今為止仍然無法釋懷,只是卻又不知道這滿腔仇恨該向誰來宣洩。王處仲已經殞命,紫薇大帝也已經隕落,接下來還能找誰復仇呢?
過了片刻,她才重新鎮定下來,問道:
「據我所知,就算我不去演這齣戲,你們那些長輩也未必會給庾元規好臉色吧。」
王婉柔嘆了口氣,說道:
「你再想想。」
於是林狐便脹紅了臉,心想她這分明是瞧不起自己的智商!
轉念仔細想了好久,才明白過來:
王婉柔要的是制衡,即長公主殿下入局卻不具備優勢,否則程晉陽的後宮裏世家比例過大,他後續肯定會生起忌憚之心,不利於王婉柔對他保持足夠的影響力。
然而,世家長輩們要的卻是壟斷,如果可能的話,直接將長公主下場的可能性給封殺掉。
因此,王婉柔和世家長輩們的目的看似差不多,內里卻有本質的區別。差異便在於王婉柔要兼顧自己和程晉陽的感情,而世家長輩們純粹是利益在驅使。
「我知道了。」林狐說道,「其實你的意圖是……」
「不用說了。」王婉柔打斷了她,「你懂不懂,不關我事。」
林狐便氣得咬牙。
她決定不再伺候這位王大小姐,而是去找程晉陽告狀。
………………
另一邊,庾元規沒有會回去宴席會場,只是私下找了兩位長公主殿下。
侍女回房通傳,很快兩位殿下便出來了。
「大舅這麼吃得這麼多酒?」南康長公主見他臉色通紅,步伐也有些虛浮,連忙吩咐廬陵說道,「去倒點濃茶給大舅醒醒。」
庾元規滿腦子還在想剛才聽到的對話,此時大概是酒意上來了,聞言立刻紅了眼睛,哽咽道:
「南康,是大舅對不起你啊!」
公主姐姐:???
她這邊趕緊讓侍女將庾元規攙扶進來。
庾元規喝了濃茶,又在盆里吐了,最後才斷斷續續地說了目前的態勢。
總之就是世家這邊已經往程晉陽身上投入了血本,斷然不會輕易放棄正妻之位。如今皇帝陛下年紀尚輕,決不可輕易和世家撕破臉皮。
所以要南康長公主光明正大地「下嫁」程晉陽,怕是做不到了,最多也只能入門。
不過程晉陽那邊也不會有正妻,所以後續還有的爭……
庾元規說到這裏,就被廬陵粗暴地打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