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小
中
大
雜錯的琴聲,與散漫的墨字交糅,仍是發出不俗的威壓。
海濤聲激鳴,墨流的顏色仿佛天陰的沉霾。律定墨不敢保留,調運全數真氣,豁力一搏:「玄天姑射·陽律黃鐘縱墨點痕!」
琴音迂迴,在四野發出隆隆地震。同時墨流如織網般落下,兩招混合,朝着九重泉的強悍之招盡力迎擊。
空前一會,割裂的氣流在空氣間四分五散,在血霧間衝破一道道銳光。
同時,山體一陣搖晃。來自山頂的招式相對,甚至撼動了龐大山體的根基。山下群人驚呼出聲,足下土地霎時露出一條條深不見底的溝壑。
墜石而下,山下九徹梟影和山後青崖儒生同時亂作一團。
但是,在已經被碾平的山頭之上,勝負尚未見到最終分曉。
兩人再度施壓,源源不斷的氣勁仿佛逆流的涌浪,在中央發出爆炸般的巨響。
「再來!」九重泉嘶吼道。
頓時,又一股血濤飛出,彌補招式的氣勁。
宏大之威,宛如推進的巨掌。即使律定墨運動自身極限,仍然是更遜一籌。
他稍感氣息難以周轉,只在咫尺的差距,強大的渦流憑空而起,伴隨着不再平衡的招式之威瓦解,形成一股空前的亂流。
律定墨連同腳下泥土,霎時被一同捲起。而隨着渦流鬆弛,便被高高地自半空甩下。
「噼啪」一陣樹枝折斷的聲音,律定墨後背着地,墜落山門之後的樹林中。
九重泉站在原地,等強悍的風壓消散。而看到律定墨掉到遠處林間,他冷聲嗤笑,提戟朝那邊走去。
山門院落里,空留下一道深鑽破岩的巨坑。
而在林間,律定墨後背衣物撕裂,身上平添許多傷痕。
幸虧有樹林的緩衝,否則他這一摔,多半就要脊骨斷裂。所幸只是皮外傷,他還不能就此放棄。
勉強起身,他抓過散在身邊的弦琴和《仁王紀典》。琴髒書破,他不禁大感遺憾。
然而,逼命而來的殺機,卻讓他沒時間遺憾了。
尚未片刻喘息,律定墨就聽到了那攝人心魂的戟聲深鳴。扭頭回望,卻見到九重泉如同逼命閻王,再度追殺而來!
視角傾斜的落葉林間,提戟的身影燃燒着熾熱的紅焰。黃葉剎那間被燃燒殆盡,伴隨長嘯的林風,餘燼在半空飛旋飄舞。
「你」律定墨喉頭一緊,更感希望渺茫。
九重泉的目光俯視着地面,聲音仿佛從牙關摩擦而出:「你,到此為止了。」
但是,就在九重泉說出此言的同時,穿林之風呼呼強盛起來。飛過的落葉鋪道,滿目秋色華然,如鵲聲四起。
風逆着九重泉的來路,減緩了他的步伐。
林風不息,仿佛長歌排調,也讓九重泉和律定墨漸漸感到驚異。
——這樣的景況,並非是簡單的林風吹拂。
「如斯琴聲,若亡於你手,未免可惜。」
一聲如玉的弦濤,在林頂發出陡然高竄的聲調。霎時群林如痴,樹枝橫舞,沾泥的枯葉也再度剝離泥土,翩然伴隨着樂聲玲瓏,漫然而起。
「這是」律定墨腦海中忽然想起一道人影,不覺睜大了眼睛。
而九重泉察覺狀況有異,剛要出手的招式,也暫且按在了掌心。他倒想看看,這個裝神弄鬼的援兵是什麼貨色。等他一旦現身,這一招就是為他所開的生死門。
「江上調玉琴,一弦一清心。泠泠七弦錯,萬木澄幽陰。」
「江月三秋白,江水入潭深。自是梧桐枝,一夕徽黃金。」
清越詩響,伴隨一聲明亮撥弦音,仿佛一滌太古清氣。秋毫浮露一相逢,盡數化為琴徽之上的一抹意氣,陣陣清麗琴音入耳,萬籟霎時接連相和。
「是你」律定墨吃了一驚,「宿九琴先生。」
而聽到這三字從律定墨口中閃出,就連九重泉,也不禁為之一個激靈。
玉振江潮·宿九琴,曾經聞名三界的不世奇人。其人樂理登峰造極,以琴為武,博得江湖過往的一段傳奇。
只是後來,他隱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