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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啊。」
鵬飛也看出了東東所想的佈局,他也不免在心中多了幾分讚揚。
雖然他知道,東東的佈局相對於整盤棋,整個時代,整個象棋近代史來說,完全就是天方夜譚的想法。
但他並沒有嘲笑她,反倒還讚許了她。
也因為,作為為象棋大師的他,很明白,時代,歷史乃至世界的進步,都起源於人最開始那充滿着不可思議和天方夜譚的一個個奇思妙想的念頭。
也正是因為這些念頭,才讓人在萬物之中脫穎而出,成為了世界上唯一的霸主。
把一個「舊」的殘局變成一個全新的殘局,無疑是不可能實現的,因為象棋永遠只有「減法」,很難有着「加法」。這也導致着棋子數量永遠只有遞減,而沒有所謂的「增加」。
這也可能是她人生裏面對的最大挑戰,雖然這盤棋的輸贏對於她未來的棋手生涯並沒有太多影響,但她卻執着的想去嘗試逆轉着這盤「必輸之棋」。
改變棋子位置,竭力去保護僅剩的棋子。
這兩個是她所認為的能把目前殘局轉化為新殘局的兩個關鍵因素。
改變棋子位置無疑是目前的重中之重,它就相當於最基礎的「1」,只要能把「1」做好,那麼保護棋子的「2」還有最後期待的結局「3」,自然也會是水到渠成。
可想要做好1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簡單。
尤其東東的對手呂紅櫻雖然不是一個算力驚人的棋手,但她絕對可以說是一個算力精準,有着豐富實戰經驗的棋手。
她也看出了東東接下來想要展示的佈局,對於東東天方夜譚的想法,雖然讓她臉上出現了一絲驚訝,但也僅此而已。
她不會也不能給東東任何的機會。
就像這個世界也從未給過她任何機會一樣。
她冷靜的佈局,視線也緊緊死盯着東東那邊的雙馬。
在象棋領域中,馬這枚棋子,往往因為機動性一直以來都是殘局中的常客。
大部分殘局的破解之法,也離不開「馬」這枚棋子。
只要能吃掉東東那頭的雙馬,那麼無論她再怎麼改變其他棋子的位置,那麼結局自然會被呂紅櫻掌控在手中。
東東也意識到呂紅櫻的企圖,她沒有猶豫的先選擇跳馬,去擺脫呂紅櫻那邊的追擊。
但在兩手之後,她也意識到了,如果一味跳馬,那麼她註定會輸掉這盤棋。
因為殘局,抓的恰恰就是人心。
每一個願意堅持到象棋死局的棋手,其實他們全都是一頭頭不知疲倦的困獸。
困獸會絕望,困獸會感覺到別人難以感覺到的痛楚,甚至困獸還會把所有希望都賭在一兩個關鍵的棋子之上。
這也導致他們最後的下法粗暴且又醜陋。
但困獸之鬥,也永遠不乏奇蹟。
然而殘局,卻是一個足以扼殺奇蹟的地方。
小小的棋盤,為數不多的棋子,一目了然的結果,還有的就是對困獸的心理把控。
殘局永遠不會讓弱勢方變成一隻真正的困獸,它會給弱勢方幾枚看上去可以改變結果的棋子,它也會讓弱勢方看上去比優勢方還要強大,它更甚至可以讓弱勢方有種錯覺,那就是只要移動棋面上的大子,那弱勢方絕對會有獲勝的希望。
但有趣的是,在世面上流傳殘局之中,有55%的殘局最後決定生死的棋子卻出乎意料的是「兵」「卒」這類的小子。
殘局真正的精妙之處,也就是每一顆棋子都有着獨屬於它的作用。
東東幸虧在比賽之前被棋呆子教導過「卒」的重要性,在感覺到不對勁的那一剎那,她望着小小的棋盤,她忽然發現了藏在殘局裏的「加法」。
這也讓她決然的在下一手放棄了跳馬,轉手移動着棋盤上被所有人忽視的小卒。
而呂紅櫻望着東東這份決然,她第一次遲疑了。
她不相信東東認不清殘局中馬的重要性,她也不相信東東這個正規棋社出來的人,會在殘局中圍繞着兵卒這類的小子進行佈局。
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