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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韓林,本就身子骨孱弱,被這真的會武功的天啟皇帝拳腳下來,此時已倒在血泊里,竟是一點聲息都發不出了。
而這一幕,實在過於突然,以至於所有人都沒有心理準備。
他們瞠目結舌地看着天啟皇帝,像是在看一個怪物。
可隨之而來的,卻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恐懼。
這……這……莫非是打死人了嗎?
恐懼的背後,卻免不得摻雜了憤怒。
這是朝廷大臣啊……
天啟皇帝收了腳,看也不看一眼那如爛泥一般的韓林,就好像這個人從沒有出現過一樣。
「陛下!」群臣之中,終於有人爆發出了一聲怒喝。
天啟皇帝顯得很疲憊。
這種疲憊並不是來源於體力上,而是來源於精神上。
他對於那一聲陛下,充耳不聞。
可隨即,天啟皇帝正色道:「方才諸卿們都說的很好,朕不能因言治罪。御史上言,本是無可厚非,朕不能因為一個御史指鹿為馬,顛倒黑白,便要懲罰他。朕受命於天,可克繼的,卻是祖宗的江山。祖宗之法,怎麼可以輕廢呢?」
說完,天啟皇帝面上顯露出了一絲嘲諷之色:「可祖宗之法不可變。朕現在倒想問一問諸卿家,這祖宗之法裏,若是皇帝與大臣毆鬥,間或失手將人打死,那麼這該當何罪呢?」
「……」
沒有任何的回音,所有人都懵住了。
此時,許多人覺得自己的大腦已經無法思考,就算是在思考的,也絕不會去想着祖法的條文,卻只有一個念頭:陛下,你玩我?
天啟皇帝又道:「諸卿盡可去尋章摘句,倘若祖法之中,朕有罪,就請諸卿將朕拿下,交諸有司治罪!」
「……」
一聽這話,禁衛們卻變得緊張起來。
開玩笑嗎,誰敢拿皇帝?
禁衛們,個個緊張地微微身子前傾,一手開始搭在腰間的配刀刀柄上,頃刻間,這庭落里,竟已是殺氣漫天。
一雙雙目光開始在大臣之中逡巡,似乎屏息等待着,今日有誰敢這樣的不開眼。
可……沒有回音。
天啟皇帝嘆了口氣道:「若是朕這樣做,沒有違逆祖宗之法,且也無罪,那麼朕就恕不奉陪了,張卿……「
張靜一看着那倒在血泊里的韓林,再看氣定神閒的天啟皇帝,他也突然覺得,天啟皇帝……是個怪物。
張靜一忙道:「在。」
天啟皇帝道:「護送朕,回宮。」
「喏。」應了一聲,天啟皇帝背着手,氣定神閒地踱步而去。
群臣不得不自動分開出一條道路。
張靜一則亦步亦趨,尾隨其後,他心裏其實有些擔心,生怕天啟皇帝這『變態』的舉動,會引發什麼不可測的後果,雖是一面前行,卻是再三回頭相顧,想看看大臣們的反應。
天啟皇帝的後腦勺好像長了眼睛一樣,等二人走遠一點點,卻是道:「別回頭相顧,要有氣勢。」
張靜一心說:我也想有氣勢啊,就是管不住這賤脖子。
留在他們身後的,卻是鴉雀無聲,且一張張極度難堪的臉。
等二人走遠。
魏忠賢才站了起來,此時他大抵回過了神來。
而這時,大臣們卻像炸開了一鍋粥一般,個個開始議論起來。
黃立極一臉懵逼地上前,低聲道:「九千歲,是不是該請大夫治一治。」
魏忠賢呼出一口氣,下意識地點頭:「是啊,咱這跪久了,膝蓋有些疼,想來是老了,已不像當年。是該叫人來治一治……有勞你費……」
他本想說費心。
黃立極哭笑不得地道:「九千歲,我說的是這韓林……」
魏忠賢的臉驟然拉了下來,冷哼一聲:「他和咱非親非故,這是你們的事。」
他韓林丟的只是命,我魏忠賢傷的可是兩條腿啊。
拂袖,便疾步朝着皇帝的方向,一瘸一拐的疾行,一面親熱的道:「陛下,等一等奴婢,等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