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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器嗡鳴,一個3d圖案出現在屏幕上。
圖案以一個固定的速度在緩慢旋轉,殘影像是天空中淡淡的雲一般,搖曳生姿。
與之前發給傑克·瓊斯的10秒鐘動圖不一樣,眼前的3d畫面並沒有美的讓人驚心動魄。它仿佛是冬天的枯樹枝一樣,凌亂中帶着幾分「死」氣。
圖像並不美,甚至可以說有些枯燥、醜陋。
「吳,這就是植物人狀態下的腦圖?」傑克·瓊斯有些疑惑的問道。
「嗯。」吳冕點了點頭。
「我以為會是一片虛無。」
「不,按照現有植物人清醒後的述說,在變成植物人期間他們的大腦是有活性的。甚至有記憶,知道發生了什麼。」吳冕說道,「類似於神話中靈魂被囚禁,嗯,你這麼理解就可以了。」
「吳,你確定沒有在開玩笑?」
「有很多案例能說明這一點,我並沒有在開玩笑。」吳冕眼睛眯成一道好看的弧線,死死的盯着屏幕上緩緩旋轉的影像,說道,「傑克,很遺憾不知道為什麼你總是會覺得我在開玩笑。」
「不,吳,我想你理解錯了。我是太驚訝,而不是質疑你的說法。真是不可思議,你知道的。」傑克·瓊斯連忙解釋。
「傑克,有關於植物人喚醒後的記憶記錄,最近一個是波蘭植物人揚·格萊布斯基。他在昏迷19年後甦醒,楊在甦醒後說他的大腦一直工作,能聽、能看、能思維、能思考,還有記憶,但是身體不能動,他為此一直感到很着急。」
「……」傑克·瓊斯怔了一下。
「用我們民間的話講,這種情況叫做鬼壓床。不過一般情況下的鬼壓床有正常的醫學解釋,和植物人沒有關係。而且鬼壓床……算了,相差太多,我這個例子並不恰當。」吳冕說道。
「天吶,大腦真的一直在工作?!」
「楊說,那時他知道身邊發生了什麼,只是不能動,不能說,每天只能躺着,很着急。
當他看到妻子一個人不辭辛勞的照顧他、當看到孩子放學回家在他身邊晃來晃去、當聽到隔壁他的孩子們結婚的嬉鬧聲、當看到他的孫子女們的可愛模樣,他很着急,因為他無法表達。」
吳冕說道,「這些都是楊甦醒之後的敘述,甚至他還知道東歐劇變,從電視的聲音里接觸到一些新聞。」
「太神奇了。」
「可惜,楊只是一個幸運兒。」吳冕說道,「植物人的甦醒本質是大腦高級皮層功能的恢復,然而決不是想許多人想像的那樣從睡眠中醒來或者昏迷中醒來的樣子。
事實上大多數仍然有嚴重的功能和認知的倒退,在普通人的眼裏,並不比所謂的智力殘障的人好多少,只是不同於植物人狀態。」
「那……」傑克·瓊斯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看着核磁機器屏幕上旋轉的3d圖像。
「植物人的概念和腦死亡不一樣,就像是名字一樣,患者處於植物狀態。喏,你看患者的腦幹結構是完整的。假如說他是一顆小樹,他的根部是好的,能吸收足夠的養分。」
傑克·瓊斯用無辜的眼神看着吳冕。
「簡單說,孩子因為腦幹結構的完整,所以可以正常的生長、發育。而他的大腦半球灰質、白質結構受到了一定的破壞,所以失去高級認知功能。」
「甦醒的、有記憶的植物人的影像資料都處於保密狀態,我找不到。」吳冕看着屏幕上的圖像說道,「對於大腦的研究,不管在哪個國家始終都是級別相當高的機密,真是可惜。」
「那你的研究有什麼結果麼?」
「昏迷——植物狀態——最小意識狀態——甦醒,我認為分為4個階段。」吳冕伸出手指,指着屏幕上的一個光點,「孩子的運氣不錯,還有最小意識狀態。也就是說他現在有意識、有感知,但是只是最小狀態,而且他不知道該如何表達。」
「我們要做的就是幫助他清醒。」
「吳,要是你能做到,可以說是神跡。」傑克·瓊斯聳肩說道。
「神跡麼?完全不是。」吳冕笑了,「我只是一名醫生,做的事情始終都是治病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