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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面上方的天空如同曾經看過的小劇場劇院內的白色牆壁,耳邊似乎還能聽到如同海浪拍打沙灘一般的沙沙聲。
「喊的聲音大是不管用的,所謂言靈,用的雖然是語言,生效的還是和語言共鳴的心。」
強烈的噪聲里,有人淡淡地說。
「路……鳴澤?」
路明非站了起來,眼前是高聳入雲的白色山峰。
他有點分不清楚,哪一者是真實的。好像他在這個總面積為1390萬平方千米,相當於中國和印巴次大陸面積的總和的巨大冰蓋上靜靜睡了一覺,一切都像是一場迷離的夢境。
頭頂日光灑落,一眼望出去,冰峰之下,是起伏的丘陵,腳下的雪地踩上去像是虛軟的地毯,冰冷刺骨的積雪淹沒了膝蓋。
穿黑色西裝小皮鞋的男孩正站在他身旁。
「因為你要死了,所以我來看看你。」
路鳴澤說。
路明非呆呆地看了他一會兒,忽然笑了笑,轉頭看向另一個方向,沒有說話。
「你在想什麼?」路鳴澤問。
「每次我快要死的時候你才會出來,我已經快習慣了……」路明非的聲音里有着濃濃的惆悵,「第一次的時候,好像還是我剛加入預科班,在洛杉磯還是什麼地方來着,那個植物迷宮裏面。後來……」
他轉過臉:「我們在說話的時候,外面的世界呢?繪梨衣怎麼樣?」
「如果換作是平時,她可以輕而易舉的將那傢伙打飛出一百米,或者用言靈碾碎……可現在她的狀態很差,你的血只是延緩了她的情況惡化,畢竟武器也是需要耐心保養的,就像是一把槍如果炸了膛,反而會傷到自己。現在她被那柄劍穿胸而過,即使沒刺穿心臟,但體內的血液也在大量流逝,換作是普通人,此刻的血液早就被吸乾,即使是蛇岐八家最得意的作品也撐不過幾分鐘,你想必也看出來了,那個伊藤拓真的狀態有問題,他本人的生命已經透支,現在控制他身體的,是一個非常危險的傢伙,再加上他手中那把名為達瑟汀的詛咒之劍,呵呵,等繪梨衣死後,下一個就是你。」
路鳴澤的聲音里似乎充滿了幸災樂禍。
「關你屁事!」路明非大吼。
「孤獨地死去,一點兒也不覺得難過麼?」路鳴澤扭頭,饒有興趣地打量路明非,「哦,跟一個喜歡自己的女孩死在一起,好像聽起來也挺浪漫的,可你不覺得可惜嗎?你們才剛認識不久,本來漫長的人生里,可以去很多有趣的地方,做很多有趣的事。」路鳴澤的聲音低沉得遠不似他的年紀,「可現在你們已經沒有機會了,你們年輕的生命,將終結在這個鳥屎都凍得拉不出來的地方。」
「死……死就死,你已經不是第一次這樣威脅我了。」路明非暴躁地在原地轉圈,腳踩進深深的雪堆里,「說完了沒,如果你不打算幫忙的話,那就讓我離開這裏!」
「好啦,別急,雖然時間不能停下,不過相比這裏,外面的時間過得很慢。所以你回去的時候還來得及救那個女孩,」路鳴澤說,「如果你能救的了的話。」
「也就是說,還有機會嘍。」路明非鬆了口氣,臉色稍微好看了些。
兩人並肩站在那裏,看着遠處起伏連綿的冰原沉默了很久,路鳴澤扭頭向路明非:
「哥哥,如果以後你能從卡塞爾學院畢業,你想去做什麼?如果你沒有走上這條路,依舊只當自己是普通人的話,你會做些什麼?」
「我有想過!」
「說來聽聽?」
「我想去日本,除了幾位夢寐以求的老師,還有電子遊戲,和服,溫泉,富士山,櫻花祭,還有回老家吃個火鍋,叫上俊哥他們一起去打麻將,然後去奇蘭和零他們家鄉看看,環遊世界什麼的。」
「聽起來很美好,可你得先活下來,不是嗎?」路鳴澤眼皮也不動,嘲諷道:「只有活着,才有未來那些美好的可能性。」
「活下來……就算我一個人活下來,也救不了繪梨衣……她的傷……」路明非忽然感覺心裏很疼,「我不是醫生。」
「也許我能幫你呢?也許我正好很擅長……治病救人?而且還是醫死人藥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