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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又要將嗣子送去醫治……等趙昀重新在御榻坐下,只恨不得當場魂歸九天。
他的頭髮已亂了,幾縷白髮散落下來,襯着眼中的紅血絲,愈發觸目驚心地蒼老。
「陛下,皇城司顧都知、何都知到了。」
「等……等着。」趙昀喃喃道。
他得先緩一緩,才能召見臣下。
弟弟死了,死了……五十二年相伴,弟弟走在了自己前面。
到頭來,兄弟二人僅留下一個兒子。
趙昀抬起頭,努力止着淚。
這次不是為趙與芮,為的是他深入骨髓的孤獨……
但還得找到兇手。
趙昀回想着趙禥說的那些,念叨道:「魏關孫?」
他當然知道魏關孫,那是他的外甥、他姐姐的兒子。
那是幾年前的事了?
因何而起的?
只記得那日,母親入宮閒聊,說起了姐姐……
「你姐姐家那孩子,真是又漂亮又伶俐,一說起來,為娘又想見這外孫了。」
「孩兒也想見見,正好召他入宮便是。」
「陛下,外臣入後宮不便,不如讓奴婢安排,明日再見?」
「豈須那般繁褥?這樣,朕收這外甥為義子,賜名『趙孟關』,去,召趙孟關入宮……」
不過是陪母親見見外甥,稍享尋常人家的天倫之樂。
之後,傳什麼「魏紫姚黃」,傳什麼「魏太子」,趙昀只覺那些人沒事找事。
直到聽說……魏關孫溺斃在了榮王府的瑤圃池裏。
謠言就此戛然而止……
趙昀閉上眼,搖了搖頭,不願回憶此事。
當時他迅速以魏關孫貪玩,失足落水結案。
不敢查。
萬一查清了,如何與母親說?
「母親,你的兒子或孫子,把你的外孫推進池塘了……」
趙昀愈發感到孤獨,吸了吸鼻子,心思轉回眼前榮王遇刺一案。
方才看趙禥的表情,顯然有所隱瞞。
趙禥只怕是……早早就知道魏關孫死於趙與芮之手。
魏關孫陰魂索命?
不,沒有陰魂,只有人為。
魏峻已病故,兇手難道是……姐姐?
可,姐姐失子之後,神志已有些癲了……
上次都不查,這次還要查嗎?
思及至此,趙昀又想到生母全氏,長長嘆息了一聲。
他幾乎想讓皇城司退回去,但心中又起一絲疑惑,還是吩咐了一句。
「傳皇城司都知顧奕、何仲景覲見。」
~~
殿內已沒有內侍再添火燭。
趙昀只與兩個密探首領私下商談。
「榮王病故了。」趙昀低聲念叨了一句,「慈憲夫人很悲慟。」
一句話,先給這案子定了基調。要秘查,不能大張旗鼓。
「卑職明白,懇請陛下節哀。」
「說事吧。」
顧奕道:「昨日,榮王加派了府上守衛,將忠王府、榮王府圍得水泄不通。推測是擔憂吳潛政鬥不成,改為行刺。」
趙昀默默聽着,心知吳潛絕不敢對皇親下手。
顧奕又道:「以榮王府之守衛,不可能有刺客潛入。」
「不可能?」
「至少,卑職絕無此能耐。」顧奕又道:「唯一的可能,是刺客趁着忠王下聘之時已潛在榮王府內。」
「亦不可能。」何仲景道:「昨日,榮王曾徹底搜查過府邸。」
「他在擔心誰?」
「卑職不知,卑職推測,榮王是擔憂吳潛……或是李瑕。據近日卑職追查,嘉興李家滅門案,有跡向指明是……」
趙昀抬了抬手,止住了何仲景的話。
顧奕卻道:「卑職以為,臨安城有實力引此案者,李瑕或算一個,他今日一早遭遇了蒙古刺客,重傷養病,此事亦可疑。」
「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