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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流州北部的大地之上,兵力優勢的北莽鋒線自然而然更為漫長,密密麻麻如蝗蟲過境。
黃宋濮接近兩萬嫡系親騎逐漸與左右兩翼騎軍拉開兩百步。
這兩萬騎嫻熟形成十個大型橫列,橫列與橫列之間相隔頗寬,大體上四列重騎在前,五列輕騎在後,唯獨有一列輕騎緊隨第一列重騎之後。
黃宋濮麾下所謂的重騎,是北莽草原一般意義上的精銳騎軍,不是北莽那位老婦人視為國之重寶的王帳重騎,不是北涼脂虎渭熊這種名副其實的重騎軍,而是不同於輕騎騎卒的簡陋皮甲,所披掛鎧甲多是鱗甲內墊牛皮,仿製於大奉王朝那支自詡為「甲馬皆無雙」的騎軍裝束,甲片相連如魚鱗,重於鎖子甲,一般馬弓不能透甲,這類重騎軍的戰馬偶爾也能披有少量皮甲,騎卒持長槍,腰佩戰刀,也會有人擱置狼牙棒於馬鞍上。
涼莽騎軍之戰已經進行了二十餘年,北莽並不適合以騎擊步的那種聚散不定之策,面對知根知底的北涼邊軍,佯裝撤退更是只會弄巧成拙。
就在黃宋濮麾下那一列最前輕騎準備加速前沖,穿過重騎縫隙向前突進之時。
異象橫生。
接下來本該是黃宋濮率先以那列輕騎用性命去阻滯北涼騎軍沖勢,然後交由身後四列重騎一鼓作氣鑿穿敵方陣型!
但是原本齊頭並進的流州龍象騎軍突然變陣,而且變得莫名其妙,位置居中的萬騎竟然有意無意稍稍放緩衝勢,左右兩翼則在剎那間開始向兩側收攏鋒線,迅速加厚陣型,然後不再刻意保留戰馬腳力,驟然加速,幾乎是繞過了黃宋濮的中路大軍,插入方向,恰好是銜接疏散陣型薄弱的三營交接地帶,這就像是要當場斬斷黃宋濮部主力之外的兩條胳膊!
太快了。
早有預謀!
遭逢變故,黃宋濮卻沒有絲毫猶豫,繼續領軍奮勇向前,哪怕被兩股龍象軍在間隙中成功鑿穿陣型,己方僅是中軍大營就留有一萬精悍步卒駐守,絕無炸營隱憂。一旦雙方撥轉馬頭再度衝鋒,隱藏在左營中的那支實力最接近王帳鐵騎的數百重騎,只要趁機殺出,說不定就能將其中一股龍象軍徹底擊潰!
如果說左右兩股北涼騎軍的沖陣充滿了刁鑽氣息,那麼雙方中軍的兇狠碰撞,就是毫不拖泥帶水的硬碰硬。
先是黃宋濮那一列輕騎加速穿過縫隙急速向前,丟擲標槍,這些輕騎皆是南朝邊軍中膂力出眾之輩,五十步內,標槍之勢,威力勝出馬弓無數!
幾乎是一個照面,三百騎龍象軍就當場墜馬而死。
但是北涼騎軍第一排鋒線依舊齊頭並進,人人臉色冷漠,畏死者先死!
不管天下其它軍伍如何,這個道理,徐家將士從中原春秋一路帶到西北邊塞,已經傳承了足足四十來年!
這列北莽輕騎在標槍之後,或抽刀出鞘或丟套馬索,面對那一排長槍橫放如林,同樣悍不畏死。
與北涼邊軍爭生死,如何才能讓自己活下來,北莽南朝邊軍也經歷了整整二十年!
僅是一個擦肩而過,近千北莽輕騎就那麼被一槍撞死於馬背之上。
那些輕騎接下來還要面對之後的一列列龍象軍鐵槍。
註定是十不存一的慘烈結局。
這就是真正意義上的騎軍撞陣。
沒有什麼馬弓互射,沒有半點花哨招式。
因為這一列輕騎的毅然犧牲,涼莽雙方的第一次長槍互撞,使得黃宋濮所在那一列重騎軍佔據先天優勢。
黃宋濮與身邊依次排開的近百騎貼身扈從,大多數幾乎都是毫無懸念地一槍撞敵下馬。
騎軍撞陣之中,落馬者必死無疑,這是邊關鐵律。
騎軍衝鋒,鐵槍開陣,極為忌諱一槍貫穿敵人身軀,即便能夠快速抽出,仍是會貽誤戰機,生死一線,容不得任何馬虎,況且兩軍相互鑿陣,可不是只有一排鋒線,否則鑿之一字從何說起?
一擊斃命的同時要求最大程度蓄力,就是活到最後的保證。
大將軍黃宋濮一手帶出的嫡系騎軍,畢竟是南朝邊軍里數得着的頭等精銳,除去第一列輕騎的傷亡極其慘重,接下來三列重騎與流州龍象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