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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州射流郡以北地帶,不知經過幾百還是數千年的流水侵蝕,地面支離破碎,溝壑交錯,突兀出一座座大小各異的塬墚。一名肌膚黝黑五短身材的年輕劍士站在視野開闊的平頂條狀大墚上,他正在用手臂去擦拭那柄自出爐後便從來沒有過劍鞘的長劍,劍名就叫無鞘。北莽有好刀無名劍,北莽江湖無劍客,這些都是北莽離陽公認的,雖然劍氣近是世間屈指可數的劍道宗師,那柄定風波更是在劍譜榜上有名的重器,但那個離陽江湖還是覺得北莽無劍,還說再給北莽一百年,照樣無劍。
他對於這種事情,比起特意改了名字寓意要為北莽劍道青黃相接的劍氣近,要淡然許多,對他而言,練好自己的劍比什麼都強,而且練劍就是練劍,至於什麼陸地神仙什麼天下第一,需要多想嗎?所以他從不去浪費精力去思考「劍」以外的事情。他手中這把無鞘是一柄新劍,沒有歷史也沒有傳承,鑄造材質和鑄劍師的手藝,都不算太差,只是比起那些榜上那些連名字都取得極有意思的名劍,肯定相差甚遠,沒有十萬,八千里的差距多半是有的。但是當年領着他走上練劍道路的男人,那個從不願承認是他師父的傢伙,離別前幫他付了鑄劍的銀錢後,對他說了好些婆媽絮叨至極的「遺言」,就像一個垂死之人愣是吊着那口氣死活不咽下去,熬了幾天幾夜,估計那病床前再孝順的晚輩也會受不了的。
「一把劍,趁手就行,趁手了就能稱心,連佩劍都換來換去的劍士,練不出好的劍法,當然,你可能會問一把劍斷了不得換劍嗎,錯啦,不信?你看那離陽李淳罡不就只有一把木馬牛嗎,人家都能劍開天門了,你跟他學能有錯?不能吧?」
「我雖不練劍,但我覺得劍士相劍挑劍,就跟男人找媳婦一樣,一見鍾情最重要,鍾情之後再不移情。你啊,趕緊多看幾眼你手中的劍,花了我好幾十兩銀子啊,你這個窮小子還敢不一見鍾情?有本事你搖個頭試試看,看我不打斷你手腳,這點眼力勁都沒有,還練個屁的劍!白瞎了我幾十兩銀子。」「看你表情好像很不捨得我走?咦?你小子這到底是點頭還是搖頭?你娘的,不想我走,你好歹身手揣點銀子行不行,幾顆銅板也行啊。哦,敢情是想跟我討幾本劍譜秘笈,不好意思開口?實話告訴你,沒有!小子,最後送你一句話,記住,別以為不收你錢就不當回事,練武,不管是練劍還是練劍,兩個字說破一切道理,離譜!不懂吧,這兩字夠你琢磨個十年了。誰讓你悟性差,比我年輕時候是要差,否則我早就收你做徒弟了。既然悟性差,就別怨我小氣,要怨就怨你爹娘去。」「話就說這麼多,既然我在北莽找不着媳婦,那就去離陽找。咱倆啊,以後就爭取別見了,我怕到時候心疼劍錢,後悔今天幫你結賬。」
當時旁邊那位鑄劍師氣得臉色鐵青,小窮光蛋不去說,你這大窮光蛋才真是你娘的,十一兩銀子說成幾十兩也就罷了,還想湊個整數隻付十兩?就這麼號人物,就在老子這劍鋪把天都給吹破了,還誤人子弟教別人「離譜」?你本人就是最大的離譜!然後脾氣暴躁的鑄劍師終於忍無可忍,當場就開罵了,「就你能在咱們北莽找着媳婦才奇了怪了,趕緊滾去離陽那邊禍害別人家女子吧,那才真是謝天謝地了!」
年輕劍士停下擦拭劍身的動作,眺望遠方,嘴角有些笑意。當年那位名不見經傳的鑄劍師如果知道那個傢伙的身份,估計打死他都不敢那麼罵人。
如今的拓拔菩薩在成為北莽第一人後,始終被認為不敵王仙芝,不管拓拔菩薩這些年境界修為如何穩固攀升,都沒能改變這個事實。
但是在拓拔菩薩之前的那位前任北莽第一高手,在他莫名其妙消失之前,北莽上下都堅信,當時的他完全可以與離陽王仙芝酣暢死戰!
這個被譽為大草原上千年一出的天才,就是呼延大觀。他一人即一宗門。
而他這個沒能成為呼延大觀徒弟的劍客,就是鐵木迭兒。他的祖輩,曾是草原上飛得最高的那頭雄鷹,甚至在中原的天空肆意翱翔。
鐵木迭兒本來不是一個會追憶或者說懷念什麼的人,他有種直覺,自己這次多半是回不到草原了。
他對北莽這個「王朝」沒什麼感覺,草原兒郎大多如此,一頂帳篷就是一個家,一個姓氏就是部落。他之所以趟渾水,正是北莽王庭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