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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在斬殺了一百多個逃兵之後,姜大慶止住了頹勢,重新約束住了填壕的部隊,所有逃兵都被他重新趕回盾車之後,隨後在他聲嘶力竭的號令中,盾車重新啟動,再向榆林城牆壓去。
但十輛盾車只剩下六輛了。姜大慶估略一算,整體戰線更少了差不多五百人,其中一多半被官軍火炮轟死轟傷,一小半死於軍法。
而經過這麼一下,整體士氣也受到了極其嚴重的影響,一眼望過去,所有士兵都是臉色發白,有不少人冒冷汗,偷偷嘔吐,還有人兩條腿顫抖的根本邁不開步子,後面的軍士用刀背拍打他們,用刀尖抵着他們的屁股,才能逼着他們繼續向前走。
姜大慶知道,必須儘快進到壕溝前,不然等到官軍火炮冷卻,再來剛才那麼一輪,自己部下就又得崩潰,劉芳亮能忍他一次,但絕不會忍他第二次,到那時,他腦袋一定會搬家,因此,他紅着眼珠子,親到陣後督戰,口中大吼:「快,都給老子快點推!」手中提着弓箭,但見到猶豫徘徊者,他根本不問,從後面張弓直接就是一箭。
姜大慶一連射死三人。在他兇狠的督陣下,六輛盾車逐漸加快速度,往壕溝壓來。
城頭火炮還沒有冷卻,無法發炮。只能眼睜睜看着他們推進。城頭。
看着賊人的盾車重新啟動,往城牆壓來,邢老四又緊張,他舔了舔發乾的唇,小聲道:「要是再多一些火炮就好了。」劉長有安慰:「朱百總不是說了嗎?咱榆林鑄炮廠馬上就要成,再十天就能鑄炮了。」
「還得十天呢」邢老四輕輕嘆。正說話間,一小隊的軍士經過這裏,為首那人,腳步微微停了一下。
邢老四像是感覺到了,回頭望了一眼,繼而驚喜叫道:「哥!」原來邢老四是兄弟兩人一起從軍,此時在他身後出現的,正是他哥邢老三。
和奇怪的是,邢老三不拿刀槍,也不端火銃之類的火器,居然雙手空空,上身卻顯得臃腫不堪,看起來十分怪異,細看之下卻發現是他在胸前掛了一個棉布製成的彈藥袋,其一共有三個豎格,共裝了三枚手炸雷,右側還縫有一個防水的小口袋,裏面裝了幾根引線。
原來,邢老三是一個擲彈兵。他身後的六七個軍士,也都擲彈兵。最初的時候,他和弟弟一樣,都是長槍兵,但因為臂力強,投的遠,所以被選為了擲彈手,並為擲彈隊長。
此時見弟弟喚自己,他臉色嚴肅的叮囑:「小心點。」然後腳步不停的往城樓方向去了。
邢老四目送哥哥離開。劉長有一臉羨慕的說道:「擲彈兵好威風啊。」忽然聽見鑼聲響,接着聽見他們百總朱喜貴呼喊的聲音:「快拿箭,弓箭手速速預備!」聽到號令,邢老四急忙放下手中長槍,將放置在旁邊的一張短弓拿在手中,並且搭上一支羽箭,原來,為了彌補人數的不足,很多長槍手都兼着弓箭手,遠戰用弓箭,近戰用長槍。
城下。
「向前向前,近到城下,官軍的炮就打不到了!」姜大慶大聲呼喊。這個道理,普通士兵也是明白的,且官軍沒有再發炮,這讓他們心神稍定,於是推車的闖兵使出了吃奶的勁,喊着號子,將六輛盾車推的如同奔涌的潮水一般。
「咚咚咚~~」眼見推進順利,劉芳亮令旗一揮,號鼓擂動,又有一個步兵方陣,搖動旗幟,推着三輛盾車,吱吱呀呀的往榆林城牆壓來,以補充剛才盾車的損失。
很快,地上又出現了一塊黑石頭,一個小頭目從盾車後面探出頭臉,小心的向城頭張望,不想,他剛伸出頭去,
「嗖!」一支羽箭忽然從城頭急射而下,正射中他的面門,
「啊!」小頭目一聲慘叫,雙手捂臉,痛苦倒地,旁邊輪子正好碾了過來,正壓在他腦袋上,瞬間,白花花的腦漿子塗了一地。
其他闖兵都是驚駭,這兩天,他們中間的很多人都已經是知道,榆林城頭有一善使長弓的神射手,在一百二十步的距離里,可取人性命,但卻沒有想到,其神准竟然到了這種地步,小頭目只是探了一下腦袋,就沒有了性命。
經此一次,再沒有人敢露頭,所有人縮在盾車後,或者將手中的盾牌斜舉在頭上,防備城頭可能射下的冷箭。
一會,推着盾車前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