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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勇讚美詩和豐饒之舞,看起來本應該是完全不搭的兩件事。
前者是德瑪西亞人對於戰士的激勵和讚揚,後者則是表達對豐收的期盼和喜悅。
然而,對於習慣了將豐饒之舞跳成戰舞的艾瑞莉婭來說,她舞姿之中所期待的,除了傳統意義上的豐收之外,還包含了和平與安定。
只有戰爭結束,艾歐尼亞才能迎來真正的豐饒!
於是,舞者所需要表達的低頭麥穗,變成了不屈的脊樑;揮舞鐮刀的動作,也可以收割來犯之敵的生命。
而這種經過了改編的舞蹈,和英勇讚美詩的精神則是完全契合在了一起。
英勇讚美詩,讚美的就是德瑪西亞戰士們的英勇無畏,讚美着他們為了保衛德瑪西亞背井離鄉,讚美他們在戰場上團結一致不畏犧牲。
在靉華的配合下,娑娜幾乎算是一人成團,硬是將兩首風格完全不同的曲調,硬生生地糅合在了一起,而隨着曲風的糅合,在情感上這首豐饒組曲也被賦予了全新的含義。
鏗鏘有力的節拍驅動之下,豐饒組曲也變成了戰士對故鄉豐饒儀式的懷念,演奏者不再是慶典上的樂師,而是背井離鄉的戰士,他們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用簡單的樂器,模仿着故鄉豐饒慶典上的音樂之聲。
組曲變成了獨奏曲,拿起了刀劍的雙手習慣性地打起了戰鼓的節拍,在這種微妙的矛盾與和諧之下,音樂的含義變得豐富而深邃,一如戰士們的柔聲傾訴。
哪怕拿起了刀劍,哪怕習慣了鼓點,哪怕聽慣了金戈鐵馬。
但他依舊清晰地記着家鄉的一切。
他懷念豐饒的慶典和團圓的綻靈節,懷念低沉的麥穗和一望無際的原野,懷念慶典上跳着綢舞的竹馬青梅,懷念和平而寧靜、遠在千哩之外的故園。
但他不後悔離鄉千里,不後悔拿起刀劍,不後悔沐浴鮮血,不後悔迎接生命的終結。
因為沒有這一切的犧牲,沒有這一切的分別,沒有這一切的自我改變,那就沒有和平的故園。
現在他能夠演奏起豐饒組曲,跳起豐饒之舞,那一切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娑娜全身心地投入到了演奏之中,對她而言,英勇讚美詩的節拍早就已經鐫刻進了她的靈魂之中,這份金戈鐵馬的鏗鏘之聲完全稱得上信手拈來。
而在豐饒組曲方面,娑娜雖然並不算是特別的熟練,但作為一個小小年紀就為了躲避戰亂而背井離鄉之人,她的這種「不熟練」反而契合了那份「遠離故鄉、只能懷念」的心思。
不僅娑娜如此,艾瑞莉婭也是一樣。
雖然她喜歡將「奶奶說過」掛在嘴邊,但在尚贊的那段無憂無慮的歲月,還是悄然被時間給抹去了全部的光華,變得黯淡而久遠。
隨着音樂起舞的艾瑞莉婭動作開始變得越來越大,越來越恣肆,其中蘊含的情緒也越來越充沛。
終於,當娑娜驟然變幻了英勇讚美詩和豐饒組曲的地位,琴音徹底變得高亢而有力、宛若戰場上的金鐵之聲時,艾瑞莉婭也再也壓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悸動,她身後的破矩之刃如一雙展開的羽翼,又如一陣彈幕飛出,在音樂室內構成了一個巨大的刀刃迴環,將她和娑娜都保護在了其中。
這一刻,艾瑞莉婭仿佛又一次回到了普雷希典的戰場上,面對着諾克薩斯人的千軍萬馬,卻依舊沒有絲毫的遲疑。
上一次的時候,諾克薩斯人的鮮血浸濕了她的衣衫。
而這一回,同樣也有溫熱的液體從她的眼角滑落。
離開艾歐尼亞已經很久了,但她依舊懷念着初生之土。
抱着學習的心態,艾瑞莉婭一直在壓制着自己的情緒。
但這一刻,她終於再也無法壓制。
於是,本來想着用自己真誠打動娑娜的艾瑞莉婭,最終反過來被娑娜的音樂所感染。
一曲終了之際,當娑娜十指按住鳴顫的琴弦,艾瑞莉婭背後的破矩之刃也緩緩收攏,最終拼成了贊家徽記的模樣。
就仿佛夢中贊家莊園大門上的模樣。
怔怔的看了一會這熟悉而陌生的徽記,艾瑞莉婭隨後甚至沒有來得及正式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