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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初一,晨光灑在了西繡嶺上。
因楊貴妃想要在七夕節到長生殿還願,高力士遂親自登山安排。
瓜果自是要最新鮮的,其他的,香爐焚龍麝,銀瓶的花萼,金盆里擺好了五牲。一應準備做好,巡視後廂時,他偶然聽到了有女冠正在議論。
「你猜怎麼着?天蒙蒙亮時,我看到有人在對面的連理峰上摟摟抱抱,其中那男子卻是聖人身邊好俊俏的薛打牌。」
「怎樣叫摟摟抱抱?瑤欞子抱一個我才知曉」
高力士探頭看去,只見那兩個小女冠躲在廊下的柱子後方,抱在了一起。
他不打擾,反而轉過身,有力地一揮手,把身後的宦官宮娥們都驅了下去。
再看去,先前說話的一個小女冠滿臉通紅,又道:「他們可不止只是這般抱着。」
「還有哪般?」
「唔。」
趁着她們吻在一起,高力士貓着腳步過去。他擅長這種無聲無息的步伐,直走到很近了,她們也不曾發覺,乃至於他已能聽到那唇齒相交時發出的輕微的「吧唧」聲。
許久。
「唔,喘不上氣了。」
「他們親得可比我們久多了,整整一夜哩。」
「還有哪般嗎?」
「嗯,薛郎的手,像這樣探進道袍里了呀!」
說着話,那小女冠看到了高力士,嚇得像一隻受嚇驚的野貓般跳起,紅着臉結結巴巴道:「將將將軍。」
待那「軍」字出口,她們已經跪在了地上。
高力士負手上前,冷着臉叱道:「太真子信任你們,把守長生殿之重任託付於你們,竟敢在此卿卿我我,眼中可有戒律?」
「高將軍饒命,我們知錯了。」
嚇唬了幾句,高力士問道:「真看清了是薛郎?從此處看到連理峰,你如何能看得清容貌。」
「容貌雖看不清,可不久前薛郎才隨駕到降聖觀,我偷偷瞧了他好久,那身姿儀態烙在腦里,且他穿的就是那日的襴袍,一樣的髮飾。」
要登上連理峰只有一條路,必須經過虢國夫人的別業,高力士知道那人必是薛白無疑了,遂裝作漫不經心地問道:「那女子是誰?」
語氣雖隨意,他心裏竟有些微微的緊張。之所以對此事如此上心,因他心裏有個擔憂,唯恐宮中的某人打扮成道士與薛白幽會。畢竟,那年七夕在長生殿發生之事,他其實從一絲蛛絲馬跡里猜到了一些。
「那女子我不認得哩。」
沒有聽到「太真」二字,高力士稍鬆了一口氣,問道:「是高是矮,是胖是瘦?」
「不高不矮,身材纖細。」
身材纖細,那就一定不是楊太真楊貴妃了。高力士意識到方才的擔憂太過離譜了,自嘲地搖了搖頭,再問話,已是置身事外的心態。
「你方才說薛白手探進道袍里,可是胡謅的?她穿的是何衣衫?」
「她真穿着一身道袍,與我們一樣的裝束,頭戴蓮花冠,腳踏登雲履。她與薛郎纏綿到後來,一隻鞋子還掉落山崖了。」
「女冠?」
高力士沉吟着,思量着哪個身材纖細的女冠會與薛白偷情,一個人選浮現在了腦海中。接着,他很快感到了疑惑,掐指一算,心中自語道:「差了兩輩。」
再次恫嚇了那兩個小女冠,他吩咐道:「此事不可再對旁人提起,否則你們知道後果!」
「是,一定不敢提」
今日輪到袁思藝隨侍在聖人身邊,高力士下了西繡嶺,思來想去還是去了一趟虢國夫人的別業。
一問,薛白與楊玉瑤卻是不在。
「如此,李十七娘可在?」高力士臉上浮起了和煦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