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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景雲開口之前,她真的沒想到。
沒想到他會突然說莊夫人,說那封信,還說了沈青,先前那些她不知道的人和事,懷疑他故意隱瞞的人和事,他一口氣都說了。
在她以為他是知情者,是跟沈青一方的時候。
原來他不是。
不是像莊先生那樣捨棄她的人。
或許也不該這麼肯定。
但在他說出這些話的一刻,莊籬什麼都不想想,只想抱住他。
至少這些話他說了。
至於說這些話的目的,那是下一刻再想的事。
周景雲看着緊緊抱住自己的女子。
當假夫妻以來,在人前有時候會做出親密的樣子,但那都是假的。
在他們單獨相處的時候,也有一些肢體接觸,那是因為,畢竟睡在一張床上,床再大也是人挨着人。
她跟他之間基本上還是禮貌客氣。
而且,她看起來總是笑盈盈,但其實是個很冷清的人。
這樣抱着他是第一次。
不是那種禮貌的假裝的擁抱,是真真切切,熱情的,緊緊勒住他的擁抱。
「阿籬…..」他喚了聲,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而且除了熱情,還能感受到她有些難過。
因為莊夫人的事?周景雲抬起手慢慢環過她的肩頭,落在她背上,輕輕拍了拍。
「你知不知道莊先生莊夫人有什麼….謀劃?」他輕聲問。
莊籬搖了搖頭,聲音從他身前悶悶傳來:「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沈青這個人,我從未見過,先生和夫人也從未說過。」
不知道啊…..周景雲覺得心裏懸着的什麼落下來,她也是不知道的,跟他一樣。
所以,這也是她為什麼難過吧,跟莊先生夫婦那麼久了,原以為是簡單的生活,卻原來藏着很多不知的隱秘。
「詳細的狀況我還在查,你別擔心,也別難過,不就是危險嘛,你是白循的女兒,本就是身在危險中,從一開始就是,所以,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周景雲接着說,說到這裏停頓一下。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要擋首先就要有將,有土,有勇武堅定的將,有厚實嚴密的土…..
他伸手將莊籬從身前拉開。
「你等一下。」
莊籬有些怔怔,看着周景雲將她推開,向一旁的書架走去,又繞過書架。
原來在書架後還有一道門。
周景雲推開門進去了,莊籬透過書架縫隙看去,見其內擺滿了書架,還有很多箱子,堆放着書卷畫軸,竹簡古籍。
這是藏書的地方啊。
周景雲沒有停留一直走到最裏面,莊籬的視線看不到,但很快周景雲就出來了,手裏拿着一畫軸。
他站在莊籬面前,要說什麼又有些遲疑,低頭看着手裏的畫軸。
莊籬也沒有問,安靜的看着他。
似乎過了很久,周景雲抬起頭,看着她,將手裏的畫軸展開舉在身前。
莊籬只覺得眼一花,視線里一個女子對她含笑。
她宛如回到了上官月的無夢之境中看着鏡子。
那是,她在鏡子裏看到的自己的臉。
只不過鏡子裏只有半張臉,而現在,是一張完整的臉。
不知道是不是完整的緣故,那曾經美則美但呆滯的臉,此時此刻,鮮活靈動。
她似乎看着她,眼波流動,嘴邊笑意如水般散開。
莊籬下意識低呼一聲抬手擋住眼,雙耳嗡嗡,似乎有些天旋地轉,就在此時響起周景雲的聲音。
「阿籬,這個人是蔣眠兒,她已經死了,她已經不存在了。」
死了。
人死了。
不存在了。
是幻象,是假的。
天地歸位,不再旋轉,莊籬站穩了身子,耳邊嗡鳴褪去,她微微張開手,從指縫裏再次看過去。
看着周景雲的臉。
他的神情悵然,還有些許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