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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舔了舔有些刺痛的嘴角,吐了一口血沫出來。這是父皇第一次,為了蕭廷宴而打他。這一巴掌,他記住了。蕭玄睿眼底,掠過幾分晦暗,他勾唇涼薄一笑。「父皇,天家子弟,哪有什麼親情。這話不是你教兒臣的嗎?想當年,你為了登上帝位,不也是殘殺皇叔,剷除兄弟,大開殺戒,才能坐上如今這個位置的嗎?」
「兒臣如今,是為了替你分憂,為你剷除異己,你不嘉獎兒臣就罷了,你居然還打兒臣?兒臣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父皇的江山,能夠坐得穩固……父皇,沒想到,你居然會反過來怪兒臣,兒臣真的很傷心……」他說着,一雙眼眶泛紅,很快就流淌出了幾滴淚水。他重新匍匐跪地,一副傷心欲絕,痛不欲生的絕望模樣。皇上只覺得腦袋一片空白。一時間,他竟然不知道,該怎麼對待這個兒子。仿佛,這個兒子長大了,翅膀硬了,他再也無法把控了。濃烈的危機感,一點點地席捲上來,令皇上覺得,有些不寒而慄。他凝着蕭玄睿半晌,都說不出一句話出來。蕭玄睿抬起衣袖,擦了臉上的淚水。他仰頭看着皇上:「父皇,如果你真的覺得兒臣做錯了,你現在就嚴懲兒臣,為宴皇叔報仇吧。」
「為了父皇,兒臣願意以死謝罪。」
皇上的身子,抖得厲害,他無措地退後幾步,眼底滿是茫然。他不知道,該如何處理接下來的事情。他能怪睿兒嗎?答案是,不能。在這世上,其他所有人都能責怪他,唯有他不能。因為,睿兒之所以變得這麼冷血狠厲,全都是因為,他一手養成的啊。皇上的臉色灰白,踉蹌着腳步,尋了一個位置坐下。他緩緩地閉上眼眸,陷入了長久的沉默。蕭玄睿再不說話,他跪在地上沉默着。他比誰都清楚地知道,父皇不可能會拿他怎麼樣的。他有恃無恐,即使犯了再大的錯,父皇都不可能會嚴懲他……相反,父皇還必須得想法子保住他,維持他的賢名及利益。蕭玄睿跪在地上,跪了很久,都不見皇上讓他起身,他不由得微微蹙眉,眼底掠過幾分不悅。他的雙腿疼得厲害,這老頭子也該適可而止了吧?他又等了一會兒,結果皇上還是沒喊他起身,也不說話。蕭玄睿頓時沒了耐心。他自顧自地從地上爬起來,彈了彈衣袍上,那根本不存在的灰塵。周公公站在一旁,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睿王。睿王真是膽子好大啊,皇上還沒讓他起身,結果他自己從地上爬了起來。皇上握着拳頭,咬牙切齒地看着蕭玄睿:「朕讓你起身了嗎?蕭玄睿,你的膽子可真是被養肥了……」蕭玄睿勾唇,輕聲笑了笑。他靠近皇上,帶了幾分討好道:「父皇,宴皇叔暴斃了,宴王府還有好多事情,需要人處理呢。兒臣身為你最疼愛的兒子,自然是責無旁貸的。」
「兒臣知道,你心裏還在氣着兒臣,你看這樣可好?等兒臣處理完了宴皇叔的後事,兒臣就回來,繼續向你請罪。」
「父皇,你年紀大了,有些心慈手軟,兒臣可以理解的。這些事情,以後就交給兒臣處理,你就好好地頤養天年,不要再為這些瑣事煩心了吧。」
「你放心,兒臣已經會處理妥當,不會留下任何的麻煩的。周公公,你扶着父皇回去休息去。好好的照顧好父皇,若是父皇身體出了什麼事,本王唯你是問。」
周公公膽戰心驚至極,睿王他真是翅膀徹底硬了起來。這樣的話,以前他哪裏敢對皇上說啊。可剛剛,睿王不知道對皇上說了多少大逆不道的話。睿王就仗着皇上,不會拿他怎麼樣,所以他就開始變得如此放肆狂妄了嗎?皇上氣的,滿臉鐵青。他舉起手臂,欲要再扇打蕭玄睿的臉龐。蕭玄睿一把攥住他的手臂,涼津津地說了句。「父皇息怒,如果你不曾為了宴皇叔而扇打兒臣,兒臣也不可能說出這些大逆不道的話來。兒臣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父皇,為了南儲江山。父皇,你可還記得,你曾經說過的話?」
「你說,為君者,如果心慈手軟,那皇位可是坐不穩的。兒臣拼盡一切,幫你坐穩皇位,你確定,你還要為了別人,而與兒臣發生無謂的爭執嗎?」
皇上暴怒,眼底閃爍着戾氣:「放肆……你居然敢對朕這樣說話?」
他剛要治罪於蕭玄睿,突然緋月宮的人哭着從外面跑進來。「皇上,大事不好了。貴妃娘娘的情況,突然惡化,她剛剛吐了好多的血……太醫說,娘娘危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