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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瑜望着院子外的客人,停下收拾行李的手,嘆了口氣:「人家未出閣的女兒的院子,外人可輕易進不來,我這院子倒好,人人都能來一趟了。」
李螢抿着嘴唇,站在院門外,自己撐着一把細竹骨傘,神情倔強。
不過如今的傘都是用來擋雨,不大能遮陽。
儘管撐着傘,卻還是有幾縷午後的陽光,透過傘面,在他面容上投下朦朧的光。
他蒼白的皮膚缺少血色,這暖色的光芒,倒是讓他的面容增添了些許光輝。
甲子和戍寅在他的身後,與他一起站在院外。
沒有這兩人,憑藉李螢的身手,進來也不難,而有了這兩位引路,就更是簡單了。
林瑜一點也不覺得意外。
「別站在那了,」她道:「你都到這兒了,還要裝作守禮拜訪的客人,想得到我的允許才進來嗎?未免有點兒太假了。」
李螢在原地頓了頓,默默地走入了她的院落。
但他並不走近,只是走到那海棠樹下的樹蔭之中,望着她道:「我本不想失禮,可我若不趕來,阿瑜明日恐怕已經離京了,我心急如焚,不敢不來。」
林瑜沉默不語。
「你要去找太子殿下,為什麼不跟我說?為什麼不來找我?」
「跟你說什麼?請你派人給我,讓我帶着去找朱容湛嗎?」林瑜搖了搖頭:「這算什麼呢?你會願意嗎?」
「如果阿瑜想的話」
「我做不出這種事情。」林瑜打斷了他:「你願意幫我,是因為喜歡我,並不是因為前世殺了我,對我心有愧疚。如果不是你喜歡我,難道你真的會為了贖罪做到這個地步?如果你不喜歡我你恐怕也不會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你只是正常的站在你的立場,為自己的家族籌謀罷了。」
李螢沉默。
「要我仗着你對我的喜歡,讓你幫我去救另一個男人抿心自問,我喜歡的人若是要我幫忙去救別的女人,我恐怕也不會樂意。這也不符合我們交易的內容。你想要一個人一心只念着你,我做不到,怎麼能開口?」
李螢低聲道:「那男人是太子殿下,為他盡忠本就是作為臣子的本份。」
「你真的對他忠誠嗎?」林瑜笑了笑,「我們都很清楚呀,李螢。更何況我擔心他,想去找他,並不因為他是太子我有私心。因為這私心,我就更不可能找你了。」
「你覺得找我會玷污你這私心嗎?」
「說什麼玷不玷污,如果你真能幫我找到他,要我跪下求你也行。」
「你說過,你不喜歡他的!」
「我欠他一條命。」林瑜道:「你殺了我,而他救我而死,救命之恩,不能不報。」
「可他根本沒有成功!」
李螢向來隱忍,這次語氣中卻罕見的流露出一絲憤怒。
他的皮膚因為怒氣微微漲紅了,面容如同染上了一層緋霞,淺紫色的眼眸突然明亮的如同利刃一般:「他根本沒有成功救下你!」
「你瞧,你說出這話,怎麼可能會願意幫我呢?」林瑜道:「我此去,也不一定能成功找到他,可若因為不能保證成功,就不去做的話」
她搖了搖頭:「我會盡力而為。就像他當初也為我盡力。」
林瑜轉過身去,看向一旁呆住的春華,輕聲道:「別愣着,繼續幫我收拾行李吧。」
春華小心的瞥了一眼李螢,連忙低頭繼續為林瑜收拾起來。
李螢終於忍耐不住,從海棠樹下丟了傘,朝着她疾步走去。
戍寅連忙俯身把傘撿起來,追上去擋在他的頭頂。
李螢衝到林瑜身旁,一張口,語氣便止不住的露出委屈:「阿瑜,你在懷疑我。」
林瑜沒有看他,「你在說什麼?」
她打量着自己已經收拾好的行禮,看見了自己前些日子新買的鞋,正好便於行走,如今派的上用場。
她又瞧見春華甚至收拾了一個香爐,還有買布鞋那天一起買來的薰香,也被包好放在了一旁,頓時失笑。
亭亭。
這薰香的名字有些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