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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第二天一早,祖大進便去了。萬軍家的房子是三間大瓦房,房前屋後的很多部分都已呈現腐朽的氣息。進村後,遠遠看見萬軍一個人坐在她家院子前在搓洗衣服。祖大進知道,他們一家人都比較忙,因為她弟弟現在在讀高中,聽說成績還不錯。她老頭說以後就算砸鍋賣鐵也要讓她弟弟上個大學,關鍵是砸鍋賣鐵又能賣幾個錢呢?
他們家人以前一度想在萬軍身上打主意,希望她婆家人將來能支持一把。但苦於萬軍的長相、身材實在太劣等,條件好的人家根本看不上;條件一般的,甚至可以說就是差的人家也不太樂意要她。就如他祖大進之流,老大不小了,在父母傳宗接代觀念的壓制下,才勉強地跟萬軍家定了親。定親後,卻沒有行動、沒有多少實質性的表示。兩家人心照不宣,都能明白其中的道理。所以說現在萬軍家人就是希望祖大進快點就範,以便好從他們家撈點油水。
在祖大進來之前,萬母已經做好了一番部署。他們今日不在家裏呆着,以便給萬軍和祖大進創造一個廣闊的談情說愛以及採取進一步行動的舞台。只是祖大進沒有這個興致。祖大進走近了時,萬軍聽到響聲猛地回過頭來,沖祖大進咧開嘴笑了一下。那表情配着她那長相、那上下一樣粗的身材,讓祖大進打了個寒顫。祖大進只勉強地朝她笑了一下,然後就往屋裏沖。
萬軍擦了把手,跟在他身後。進了屋後,祖大進感覺眼前所見滿目蒼夷,雖然他自己家也很一般,但還是比這裏強很多。他以前也來過一次這裏,但現在還是不能接受這個環境。萬軍拿了個髒兮兮的杯子,給祖大進倒了一杯開水,遞了過來。祖大進應付着接了水杯,又隨手放到了桌子上。整個過程中他都沒有拿正眼看萬軍。但萬軍那肥胖的身軀與腮幫子還是進入了他的意識里。他悲哀地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暫時不想或不能動彈了。
萬軍把祖大進買來的禮品放到了桌子上,並把袋子打開了,一件件地擺弄着。那猴巴巴的樣子讓祖大進的心裏越發難受。這也難怪,作為一個老姑娘,萬軍是比較可憐的,可能從來沒有人願意為了她花一分錢。她也曾渴望像其他漂亮女孩一樣被人砸大把的錢,滿足一下她的物質欲望和精神需求。萬軍看完東西,得意地笑了一下,因為祖大進買的禮品還算豐厚,並幫她買了一套衣服。
萬軍哪裏知道,其實祖大進這次生病回家休養,原先根本沒考慮到要來她家看她。只是昨日閒逛時遇到她媽了,祖大進從田裏回家後跟自己父母說了一下。當時,母親嘆了一口氣,什麼都沒有說。父親卻說:「人家都看見你了,你不買點東西去她們家咋行?畢竟她是你沒過門的媳婦嘛,你平時也難得能去一趟」。祖大進聽了父親的話,心裏充滿苦澀的味道。講起來,他自己也夠痛苦的,老大不小的人了,都沒有親近過姑娘的身。這一半是因為他老實、木納,一半是因為家裏條件不好。在這個適齡婚嫁的女子日見減少的年代,他祖大進也許也只能和萬軍這樣的人湊合成一對了。
祖大進思緒翻滾的時候,似乎聽到萬軍說她父母親都走親戚去了,弟弟在外讀書沒空回來,這兩天只有她一個人在家。萬軍接着說:「媽媽說我們倆確立關係這麼久了,你也沒帶我出去玩過,所以她叫你今天下午帶我去外面轉轉吧。我也正好要去街上買點東西。」祖大進下意識地嗯了一聲,但他馬上又意識到了這句話的嚴重性,他驚得站了起來。
雖然這麼多年來,他還沒有和年輕女人在一起處過,但在珍珠泉景區,他也曾見識了年輕女人的冷漠、勢利與貪婪。他的性格和那些喜歡鬧哄,窮折騰,哄女人開心的男人們是不同的的。所以這麼多年來,在人際交往中,他基本上是處於一個封閉的圈子裏。倒是這幾年,因為加入了馴獸這個行業,他和他負責馴的那幾隻動物產生一些感情。
然而,萬軍今日的心情顯然不錯。她稍稍整了一下衣服,對着鏡子抹了一下頭,跟祖大進說:「那我們也到街上去吃飯吧,家裏也沒買什麼菜,也省得我燒鍋。」祖大進當然不能持反對意見,但他還是鄙夷地看了萬軍一眼。覺得她也真能夠算計的,這樣一來,她萬軍啥都不用忙,只有他花錢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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