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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伢子,你隨便割一捆也趕緊上來吧,別呆太久,着涼了會生病的!」
她站在田埂邊朝池塘里喊。
男孩兒站在一叢香蒲旁,高大的腰身俯下去。
一手拽着一把香蒲粗糲的根莖,另一手揮舞着柴刀。
「喀喀喀……」
「擦擦擦……」
一陣接着一陣悅耳的切割聲後,香蒲被放倒了一大片。
「棠伢子,差不多了,你趕緊上岸來吧!」
楊若晴又繞到另一邊朝他喊。
方才一時興起,她忽略了這是初冬,這水裏涼。
張口就喊了他下來幫忙。
他強行送自己上來,肯定也是不想自己受涼。
想到這兒,楊若晴心裏暖乎乎的。
這種被人呵護着的感覺,真好。
視線中,男孩兒的身影越發的高大。
午後的日光照在他高高舉起的柴刀上,閃爍着耀眼的光芒。
她站在田埂邊,一眨不眨的瞅着他忙碌的身影。
眼底,心底,一點點被那個高大的身影佔據!
駱風棠做起事來是一把好手。
不大一會兒,這小池塘里的香蒲,幾乎都被他給放倒了。
他把這些香蒲一股腦兒的搬到了田埂邊。
楊若晴趕緊拎着他的草履鞋走過來。
「快些把鞋子套上!」
楊若晴在他身旁蹲了下來。
駱風棠卻不以為意的笑着搖搖頭:「不急,我還得再下去一趟!」
「你還下去做啥?」楊若晴問。
駱風棠笑了笑,沒啃聲。
走到那邊拿起他帶過來的鐵鍬,再一次下了池塘。
楊若晴詫了下,拎着他的鞋子跟在繞到了附近的田埂邊。
只見他下到池塘里後,四下瞅了一眼,然後拿起鐵鍬照着池塘某一角的淤泥下面鏟。
一塊塊淤泥被剷出來,連同腐爛了的水草,被丟在一旁。
這一塊鏟了一會兒,沒有收穫。
他抬頭瞅了眼日頭,然後又換了一個地兒接着鏟。
「棠伢子,你到底在鏟啥呀?」
楊若晴好奇的問。
「等會你就曉得了!」他道。
「切,還保密呀?」楊若晴忍不住嗔了他一眼。
他沒啃聲,只是笑了下,埋下頭接着鏟。
不知道是第幾鏟子下去的時候,他突然臉上一喜,道:「找到了!」
「找到啥?」
楊若晴伸長着脖子朝那邊瞅。
只見駱風棠從淤泥裏面掏出一快比成人拳頭還要大一些的爛泥巴。
他像捧着個寶貝似的,快步上了田埂。
然後找了邊上一個小水溝把那東西洗了下。
水很渾濁,勉強把那東西外面裹着的泥洗了一些。
露出一個大概的輪廓,竟然是一隻縮頭縮腦的王八!
王八又名鱉。
烏雞白鳳丸裏面有一味重要的藥材,叫鱉甲。
取材正是眼前這鱉!
「呀,這小王八躲這麼深,都能被你給挖出來,棠伢子你太牛了!」
楊若晴不吝誇讚。
駱風棠則是有點不好意思的笑了下。
「這沒啥,只要曉得它習性,就能找到。」
他說着,把那隻還殘留着一些淤泥的鱉奉送到楊若晴面前。
「晴兒,這鱉給你,我只曉得挖,鱉甲咋弄下來入藥,那我就是外行了!」他道。
楊若晴瞅着送到自己眼前的鱉。
突然明白為啥會在這遇見他了。
自己不過是隨口一說差了哪幾味藥材。
他當真上心了。
這樣不顧水冷,滿塘挖淤泥,就為了給她弄一隻鱉來……
楊若晴心裏柔軟成了一灘水。
她接過他手裏的鱉。
鱉冰冰涼涼的,還帶着池塘水的寒氣。
捏在手裏就跟捏着一塊冰塊似的。
可是——
她的心,卻是暖乎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