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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情況?乾娘昨日不還是好好的嗎?咋就……這是啥時候的事兒?」楊若晴沉聲問道。
沐子川把頭抬起來,但眼眸一直垂着,雙手緊緊握着他娘的手,眼睛也一直落在他娘的手上,沙啞的聲音在床邊緩緩響起。
「是今日午後的事情。」他道。
「打從昨夜起,我娘胃口就又不怎麼好了,今個早上也就吃了幾口粥,我問她怎麼了,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她說突然就沒啥胃口了,興許是這兩天高興過了頭,是才不覺着餓。」
「可我瞅着她的氣色似乎不大好,不如前幾天那樣的紅潤,我擔心她是這幾天累到了,於是今日上晝我就不准她再去堂屋還有婚房那邊幫忙,」
「我要她在自個屋裏待着,最好上床躺着,可是她閒不住,這才躺了一會兒就又爬起來坐在桌邊剪喜字。」
「我在婚房那邊寫請帖,那會子應該是燒晌午飯的時候吧,我寫着寫着,突然聽到家裏這西屋裏有一聲響動,似是啥凳子翻倒了。」
「我趕緊過來,便看到我娘直挺挺躺在地上,簸籮里的喜字也掉了出來,想必是坐不穩突然從凳子上摔下來了……」
沐子川說到此處,就很難再連續的說下去了,泣不成聲。
楊若晴也垂下頭去抹淚。
沐子川哭了一陣後,又繼續把後面的事兒跟楊若晴這說下去。
「我把我娘抱到床上,又打發僕婦去請了福伯過來,那會子,我娘已經全無氣息了。」
「福伯過來,說我娘已經過身了……」
「我娘,我娘連最後一句話,都沒能來得及跟我說,我怎麼也想不通,我娘,我娘怎麼突然就走了……」
沐子川捧起他娘冰冷的手貼着自己的臉,幾度哽咽。
楊若晴也是哭得視線模糊。
「前幾日看到乾娘氣色轉好,我還偷着樂,心道這成親當真能沖喜,乾娘人逢喜事精神爽。」
楊若晴抽泣着道,「沒成想,竟然是迴光返照,大限將至!」
兩個人守在床邊各自抹淚悲痛,片刻後,屋外便傳來了王翠蓮還有孫氏她們的聲音。
楊若晴收住眼淚,跟沐子川這道:「子川,乾娘已經走了,你得強忍着悲傷打起精神來,乾娘的身後事,咱還得好好的操辦!」
沐子川耷拉着腦袋,不做聲。
楊若晴道:「你是乾娘唯一的兒子,這種時候,全得看你的,你不能頹廢下去!」
沐子川自嘲的笑了笑,道:「我不是個好兒子,我娘生前我沒能好好孝順她老人家,老是拂逆她的心意,」
「如今她走了,即便把她的身後事做得再好,又有什麼用?我娘還會回來嗎?」
「不會了,永遠都不會了,黃泉路,有去無回啊……」
楊若晴蹙眉,道:「你既然爺知道有黃泉路,那你就更應該知道有奈何橋,孟婆湯,望鄉石,轉輪胎,六道輪迴,十八層地獄吧?」
沐子川有點愕然的看着她,不太明白她為何會說這些?
楊若晴接着道:「你當年去參加每一輪科舉考試的時候,村子裏,學堂,是不是都要為你們這些學子準備一系列齊全的文書資料,在縣城衙門那裏備案,然後才能去參加考試?」
沐子川點頭:「沒有那些文書檔案,沒有官府的記錄在冊,是沒有資格去參加科考的,更別提後面的錄取了。」
楊若晴點頭,「這就對了。」
「在咱陽間,咱若不照着祖輩們傳下來的風俗習慣來為逝者操辦喪事,請道士過來做法事,制通往幽冥界的路引啥啥的,」
「乾娘的孤魂到了底下,是不能得到接引,過不得奈何橋,見不到閻王爺和判官,登不上望鄉石,進不了轉輪台,」
「不能投胎轉世,只能在地府里做一名遊魂野鬼,因為她沒有登記在案,沒有通關的文書路引,身為乾娘唯一的兒子,她心心念念,至死都在忙着為你剪喜字,就盼着你好,身為她的兒子,你此刻到底是要繼續沉浸在悲痛中拒人於千里之外呢,」
「還是振作起來,先把你娘的喪事順順利利的辦完,送你娘入土為安,你自個選擇吧!」
一口氣說完這麼多話